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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時節。

  夜裡的風泛著清涼。

  男人玩世不恭的聲音彌散在風裡,周遭路過的人被感染,嘴角沾染笑意。

  許流霜微抬眸,眼底一片暗色。

  忡楞幾秒,她終於下定決心,邁步往前走時——

  齊家大門外突然呼啦啦地下來六個保鏢,一行人圍堵在她面前。

  而後,保鏢們動作整齊劃一,中間往兩邊擠,讓出一條道來。

  齊聿禮的特助何銀礫緩緩走到許流霜面前。

  何銀礫:「許小姐,宴會廳這會兒正在慶祝齊總成為齊家掌權人以及齊氏總裁之事,你恐怕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許流霜:「我不找齊聿禮,我找齊雲川。」

  何銀礫露出如他所料的笑:「五少爺在這邊,我給你帶路。」

  所謂帶路,就是六位保鏢把她圍的嚴嚴實實的。

  許流霜心裡不斷冷笑,笑著笑著,沿著尾椎骨,脊背處浮起一陣涼意。

  她和齊雲川廝混多年,只從他的口中聽說過齊聿禮手段何其陰狠,這會兒真見到,帶來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爺爺七十大壽。

  竟然把自己的堂弟關在屋子裡。

  心可是真狠。

  不過齊家人都這樣。

  一個兩個,心都狠。

  他齊雲川不也是嗎?

  最後,許流霜被帶到瀟湘閣一樓的房間。

  收到何銀礫示意,保鏢開門。

  房間裡一片漆黑,天邊掛著滿月,皎潔明亮。

  齊雲川站在窗邊,月光纏綿,勾勒著他頎長身影。

  聽到動靜,他徐徐轉過身來,逆光而立,臉上有幾分的慌亂。

  齊雲川:「你怎麼在這裡?」

  許流霜走了進來。

  旋即。

  門被人合上。

  許流霜眉頭微蹙,還能保持鎮靜自若的姿態,回答齊雲川:「過來看看你。」

  齊雲川:「我有什麼好看的?」

  許流霜輕飄飄道:「看你死沒死啊。」

  齊雲川嘆出了山河灰的無奈,「流霜,孩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現在應該看清我在齊家到底是什麼地位了,不是嗎?我自身難保。」

  就是這張臉,第一眼見到就讓她心動不已。

  男人好似周身無稜角般的溫和,溫文儒雅,又細心備至。

  他不管說什麼,許流霜都信以為真。

  十句話里,至少會有兩句是真話。

  她總是這樣欺騙安慰自己。

  「都到這種關頭了,還要演嗎?」許流霜語氣很淡,「你和我在一起有四年了吧,這四年,你有和我說過一句真話嗎?」

  「……」

  「……」

  齊老爺子的壽宴,他只出席了十分鐘。

  登場,宣布齊聿禮一事,再到切蛋糕……所有加起來,也才十分鐘。

  而所有來賓嘴裡討論的,不是齊老爺子的七十大壽,是齊聿禮。

  眾人都想討好齊聿禮,視線穿過人群,落在齊聿禮那兒時,又頓生怯感。

  不為有他,只因齊聿禮身邊站著了個容屹。

  以一己之力,使得整個家族分崩離析的容屹。

  容屹鮮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一經出現,周圍的人便如蝗蟲過境般驅散開來。無人敢過去寒暄,無人敢招惹這位陰晴不定的爺。

  「小容屹,要我說你以後就別出現在這種場合了。你三哥大喜日子,一堆人上趕著恭喜他,結果一看到你,全都灰溜溜地縮回去了。」商從洲打趣道。

  容屹面無表情:「我也不想來,是三哥非要我來的。」

  齊聿禮:「懶得搭理人,有你在比較省事。」

  「……」容屹黑臉,「你怎麼老是拿我當擋箭牌?」

  「抱歉,用習慣了。」

  話是這麼說,但齊聿禮的語氣和神情里,沒有半分歉意。容屹隱約還嗅到——下次還是拿你當擋箭牌的陰險狡詐。

  容屹無語。

  他們這邊因為容屹的到來,落得個清淨。

  另一邊。

  南煙從洗手間出來,就被人堵住。

  圈子裡的人,人生軌跡在大學之前幾乎重合,貴族學校挺多的,可當真入得了他們的眼的貴族學校,也就那麼一兩所。

  所以在場和南煙年齡相仿的女性,幾乎都是南煙以前的同學,或者是校友。

  不熟絡,不疏離,勉勉強強算得上是點頭之交。這會兒一窩蜂地都湊了上來,一臉八卦地詢問南煙和齊聿禮的事兒。

  女人之間的話題,沒有太多的利益性。

  又都是二十三四的年紀,人生還處於明媚純澈的階段,尚未被世俗污穢沾染,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單純天真。

  「所以你倆青梅竹馬,日久生情嗎?」

  「我看齊三哥好難相處的樣子,我哥是他高中同學來著,據說高中三年,齊三哥和我哥說話的次數不超過十次。他和你也這樣嗎?也不怎麼說話嗎?」

  「應該會說話吧……要不然怎麼溝通?眼神溝通嗎?我給你一個眼神,你覺得我想表達什麼?」

  「你渴了?」

  「不是,我覺得那個男的好帥,我看上他了,你們聊,我走了!」

  「……」

  「……」

  問題太多,南煙一時招架不住。

  她眼尖,一眼捕捉到拿著塊小蛋糕啃的齊月,敷衍地回了幾個問題後,猝不及防道:「齊月找我有事兒,我先過去,待會兒再和你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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