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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央神色糾結,將話本的內容道了個盡。
大殿中一時只剩二人的呼吸聲。
杜央小心翼翼道:「民間甚至說,淡藍寫的話本的原型,便是皇上和丞相。」
長孫玄的心騰起一種怪異感,但轉瞬又被理智壓下,他手指掐痛了手心,似乎剛從怔忡的夢中醒來,他落寞地笑了笑,「你說得對,阿清巴不得遠離朕,怎麼會在書中寫這種劇情?」
方正清何其表里如一,對自己是君子,對別人更是君子,就算是聽了不正經話本的書名都會臉紅,更別提自己動手寫了。
長孫玄整個臉頰隱沒在暗色中,如同被一桶冷水潑在身上,心頭希望的火苗滅了,熟悉的冷漠包裹了他,因方正清而起的那丁點波瀾盡數消弭。
「……若淡藍不是丞相,那他就沒有任何調查價值。」
「是。」
長孫玄抿了抿唇,眼眸幽深,竟勾唇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淺笑來,「朕之前安排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皇上……」杜央望著他,猶疑道:「您當真要這麼做?」
長孫玄毫無情緒地掃了他一眼,垂眸斂下眸中的一絲瘋狂,微曲了指,淡淡點頭。
杜央也知長孫玄尋方正清的決心,便沒再多言。
「那淡藍這邊?」
長孫玄冷笑道:「只要他的話本不煽動百姓做出不正當的事,那就隨他去吧。」
杜央心道:這淡藍的書要是都像《海棠花開》,那他最多能為大周製造一堆斷袖,除非斷袖集體暴動,不然怎會到影響國家的程度……
城西的書院裡,方正清的眼神落在桌上某處地方,拍了拍桌子,硬著頭皮義正言辭拒絕道:「不賣!」
小柳立在一旁,解釋:「可這位小姐出的價格比楊先生高了五倍,整整一千五百兩,況且她說了,若是先生您不滿意這個價格,她還願出更多。」
「胡鬧!」
方正清頰邊通紅,不知是羞還是惱的,他氣結道:「我原本只當她買書去收藏而已,誰知她竟請了書生將後半本書改……改成了那般樣子!」
他搜尋了半天,沒找出合適的形容詞,對上小柳純澈的拴狗,他道:「哪像她改寫的那般偏離主題?」
這位小姐姓李,自從聽了他的第一本話本後,便迷戀上了「淡藍」,她軟磨硬泡的,竟從說書先生那要到了淡藍的住所。
新書《海棠花開》剛有了點風頭,就被她高價買斷了。
方正清一想到《海棠花開》里侯爺整日間同書生流連床榻的畫面,便覺得羞恥難當。
這位李小姐亦是個怪人,她改寫了話本也就算了,但她非得要將改寫後的話本白白送給說書人……
說書人知曉了話本內容,就等於全京城都知道了。
小柳也曾聽過書院裡的其他先生背著方正清小心議論,亦是知道了大致情況。
「先生……」小柳勾唇笑了笑,安慰他,「沒事,過我都聽李小姐說了,她說她特意令書生保留了侯爺登基,書生封相的劇情。」
方正清幽怨地看她一眼,道:「是呀,他們換了個地方斷袖,直接斷到皇宮去了。」
小柳嘟囔道:「李小姐說了,那也是怪先生您寫的話本太奇怪了,給人留下了太多的發揮餘地。」
方正清疑惑不解,「……我話本里的兩個主角清清白白,哪像她改寫的那般……」
「你寫的所有話本都以兩個男人為主角,但為何這兩個男人都不成親?」
方正清長吸一口氣,「不過是不成親而已,怎麼就成斷袖了?」
看他抗拒的樣子,小柳不無遺憾地點頭,仿佛看到了一大把銀錢正離她遠去,精神瞬間都衰弱了不少,「那先生的意思是?」
方正清低頭思慮了半晌,嘆氣道:「無礙,淡藍這個名字最近風頭太足了,她正好幫我混淆視聽,免得有人查到我身上來。」
小柳眼前一亮,振奮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我同意賣給她,但是她要答應我,不能胡亂改寫!」
小柳展顏而笑,露出整潔的牙齒,「李小姐早料到先生會這麼說,她說她同意後退一步,只要你答應在新的話本的末尾讓兩個男主牽一下手,她便出高價買斷。」
「嗯?一個攝政王非要同史官牽手,你覺得合適嗎?」
小柳愣了一下,小心道:「不合適嗎?」
「柳姐姐,陪我玩吧。」
院子牆腳處轉出一個灰衣少年來,他眉目俊朗,身材高挑,只是細細考究的話,會發現他不管是言語還是思維都較為幼稚,像個沒長大的孩童。
方正清見了他,抬眸沖他笑,眸中揉了細碎的溫柔,「霖兒,到清哥哥這處來。」
「清哥哥……」長孫霖看著他,逐漸底下了頭,頗為不情願地躲到了小柳身後。
小柳拍拍長孫霖手背,道:「怎麼了?以往你不都是粘著你清哥哥嗎?」
方正清笑容淡了一些,眸中笑意卻不減,越過小柳的肩膀看長孫霖,道:「還在怪清哥哥早上強迫你背書?」
長孫霖蜷縮的身體動了一下,隨後頭探了出來,悶哼了一聲「嗯」。
方正清哭笑不得,又沖他招了招手,道:「過來,下午允許你再吃一串冰糖葫蘆。」
「好!」長孫霖笑著奔向方正清,拽住他的袖子低頭聞了一下,笑容燦爛,「清哥哥你早上偷吃了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