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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人一見面,院長媽媽就先掏出來一本帳本,池遲歸看她臨走前院裡的一萬塊錢花到了哪裡。

  那帳本記得非常詳細,小到花五毛錢學生買了兩隻曲別針縫補校服都記得清清楚楚。

  池遲歸第一反應是,這點小錢也值得記一次?

  再轉念一想,卻覺得該是這樣。

  院長媽媽拿著有限的政府救助把他們這一福利院的孩子養大,別的不說,精打細算的功夫肯定是很深的。

  這麼說起來,池遲歸記帳的習慣其實也是受了她的薰陶。

  她們倆說了會話, 院長媽媽又叫了個小少年來。

  小少年叫李穩,就是院長媽媽信上說的那個考上了行初國立大學的。

  池遲歸記得他, 比她小兩歲,話很少,只悶頭讀書。

  李穩在物理方面非常有建樹,去年冬天參加冬令營競賽拿了金獎, 考試成績也不錯,算上加分剛好能上行初國立大學。

  說到這, 院長媽媽拉著池遲歸的手,反覆說:「多虧了你啊。」

  池遲歸一問才知道,參加冬令營光來迴路費就要800多,李穩本來不想去的——是院長媽媽說,池遲歸當初的一萬塊錢還剩下小一千呢,把這筆錢掏了出來讓他去參加。

  要是沒有這個加分,李穩可能上不去行初國立大學了,要在自由民主聯合國本地念二本。

  「怎麼會?」池遲歸覺得奇怪:「不是過600就能出去嗎,階梯志願那麼多,除非你第二個志願就錄了本地學校,不然不至於啊。」

  院長媽媽擺擺手:「今年都變嘍。」

  在往年,自由民主聯合國的學生在錄取大學這件事上和行初國學生還是一樣的(除了不能報考行初大學),只要過了600分,他們自然就能在錄取分數榜上論資排輩,跟行初國本土學生比上比下爭個好學校。

  可是今年,這些學校都採用了「名額」制度,自由民主聯合國分配定額的招生名額,卻不事先提醒也不公告。

  等到考試結束出了成績,今年參加考試的3000多自由民主聯合國的學生里,分數上了600的有400多個。

  真錄取結束了,好多學生還是階梯志願填報的,第一階梯前五個志願在首都高校里輪了一圈,名額滿了落空了,硬是打回來到第二階梯了。

  據李穩說,光是他們學校里,上了600分卻最後落到了本地二本的學生就二十來個。

  就很離譜。

  池遲歸對於學校的招生政策再不了解,也知道這絕對是不對勁的。

  但是她也說不出個1234來,更不想讓兩個人擔憂,只能告訴李穩,找個合適的時機提前離開自由民主聯合國——按照現在的局勢來說,她甚至有點擔心到了該上學的時候他反而出不去了。

  離開了福利院,池遲歸先去學校看了看。

  此時已經是暑假,學校也關了門空蕩蕩的,只是往年貼在大門口的喜報今年不見蹤影,整個學校都有點蕭索的感覺。

  商業街上的店鋪也開的七七八八,行人寥寥。

  記憶里穿行在這條街上,兩邊經常放的各類音樂都取消了。

  往年這時候最流行的升學擺酒活動好像也沒了。

  池遲歸又路過一個寫著【戮力同心,共克時艱】的標語,上了樓梯發現麗姐的兒童樂園也關張了。

  她只好又慢吞吞的回到接待的酒店。

  這次回來,她感覺一切都和之前所見太過不同,讓她的心裡仿佛有著一團亂麻絞纏個不停。晚上和空易說起這件事,空易她帶來了另一個消息:「雙方交惡始於一車物資。」

  1月底,正要過年的時候,潞城邊防截獲了一車發往自由民主聯合國的貨運火車,車上載滿了陳糧、各類副食品和生活必需品。

  經過查稅,他們發現這輛貨車上的貨物是以遠遠低於市場價(甚至到了虧本的程度)賣自由民主聯合國的。

  最初邊防以偷稅漏稅名目把事情轉交了經濟稅務局。

  沒想到連著拔出蘿蔔帶著泥,發現了五家公司在持續十年的時間裡陸陸續續以超低價賣自由民主聯合國的超過四十萬樁交易。

  偷稅漏稅變走私。

  這五家公司自然是不承認的,他們自稱主理人是在自由民主聯合國長大的,從小受家鄉父老關照,因此有所成就後也報答鄉里。

  你能管得了企業家回家做慈善嗎?

  可是這老家畢竟還隔著名義上一層國家。

  這事一下就難以界定了,需要取證。

  五家公司的頭目趁著機會回到了自由民主聯合國,行初國過去要人碰了釘子,事態一下就升級了,從經濟糾紛變成了雙邊貿易摩擦。

  不過這麼多年兩邊一直也是摩擦著過來的,潞城的多少工作人員甚至自己本身就是自由民主聯合國出身的,因此事情一直壓著不提。

  不過從行初國到自由民主聯合國的交通就被管制起來了,每一輛貨車,每一個往來旅客都要仔細檢查,又牽扯出了不少偷偷資助自由民主聯合國的事。

  「其實資助本身沒什麼問題,主要是他們一直私下進行,就顯得可疑。」空易沉吟:「現在不光是雙邊貿易的問題了,已經上升到間諜活動。」

  池遲歸趕快跟空易打聽具體是怎麼回事。

  他能得到的消息跟她看見的肯定不一樣。

  自由民主聯合國十年前宣布回到行初國懷抱——以附屬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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