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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碧跟著岑鶴九多年,氣場多少受到影響,因此能感覺到這水晶球的些微不尋常,但是也看不到更多的東西。

  容音被他的說法嚇了一跳——「這道防護是我父親的能力可以完成的?」

  阿碧玩味地笑:「恐怕不夠。還得岑氏的人配合才行。」

  說完這些後,阿碧順便輕描淡寫地告訴她,「現在道昌門的傳承被毀了,有些事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一般學習道法的孩子,未成年前是不會參與實戰的,最多跟跟道場,沒有什麼危險性。所以用精血製成的符籙原本是應該在成年之後,作為保命大招給你保管的。不過亭修那小子當年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想方設法地說服了你們容氏的制符人,竟在你六七歲的時候就把符籙給了你。」

  容音身份特殊,容亭修以此為理由要求提前拿到符籙來保護她,其實是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可是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引向一個令他們心驚肉跳的答案——容家和岑家作為道法登峰造極的傳人,可能其中早就有人嗅到了即將發生的危機,他們曾經為了這場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浩劫做準備,但是有些準備還沒做完,這場如同蝴蝶效應般的山雨便轟轟烈烈地席捲了整個道門。

  而現在容音他們能夠發現的線索,就是當年容氏和岑氏聯手為保存火種而做的準備。為他們鋪下這些救命繩索的主力,無疑就是容亭修,以及岑鶴九的父親岑東陵。

  這些信息如山一般向容音傾壓,最後留給她的是天人交戰級別的糾結。

  就像劉叔說的,老容不止為了她,甚至為劉卉宛都留下了保護機制,可見他不是只想讓容音獨善其身,而是為了整個道門的火種考慮,想方設法地保護每一個孩子。

  這些事原本都應該壓在地底下,隨著泥土腐朽爛去,再也不被翻出來,而他們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儘可能掩人耳目地生活下去,保全性命。

  若是岑鶴九當時沒有來找她,容音可能真的就會這樣一直蟄伏下去,平靜孤單沒有波瀾地到老,普普通通地死去,把以前的一切當成一場夢。

  可偏偏人生毫無預兆地走上了另一條軌道,不能回頭。

  容亭修甚至連每一條路都為她想好了,若是她有一天還是不能避免捲入風波,那麼這個水晶球就是一道由岑鶴九來打開的機關,裡面隱藏的秘密,很有可能是保護他們的最後一道屏障。

  他能確信水晶球有一天能派上用場,無疑是自負的,並且有足夠自負的資本,更是一次鋌而走險的人生賭博。但同時老容和摯友岑東陵也沒忘——此機關的觸發必須保證岑鶴九還活著,所以留在岑鶴九身邊的保護機制,就是阿碧和顏如玉。

  假如真的連阿碧和顏如玉都不能保全他,那便只能嘆息一句,天命逃不過。

  可是事實證明,容亭修和岑東陵的算計還是毫無偏差。即便他們已經離開人世十數載,他們所布置的局仍舊如同巨大輪迴,將他們包攬其中,予以縝密保護。

  這便是道法。

  這便是真正的道門傳人。

  這是讓容音和岑鶴九永遠汗顏,再難達到的境地。

  容音捧著水晶球糾結半天,裡頭的手工小亭子製作是鬼斧神工,從外表看起來實打實的就是個擺設的玩意兒,放在這年頭,當作定情信物都不一定有人看得上。除此以外,她依舊感應不到分毫異常。……容亭修這隻老狐狸真是,在這點上讓容音覺得自己仿佛不是親生。

  她最後還是決定這麼大的事不要瞞著岑鶴九了,其實岑鶴九之前罵她的話很對,她前些年活得如同被完美打造的利器,作為一柄劍足夠狠毒穿腸,但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太沒人味兒。

  現在容音也慢慢認同,既然兩個人都在一起了,那麼無論是好是壞,他們都應該學會一起分擔。先前她想把岑鶴九從這件事裡摘出來,但是現在覺得她對岑鶴九實在缺乏應有的尊重。

  容亭修和岑東陵的合作,無疑在多年後對她完成了很好的教育。

  容音決定了就撥通岑鶴九的電話,可奇怪的是「嘟嘟」幾聲都沒有人接,她抬頭看一眼時間,才十點多,不到他睡覺的生物鐘啊。

  難道是他今天太累,提前睡了?

  容音重新又撥了一次,打算若是這遍還不接,就明天親自把水晶球帶回去。誰知第二次更過分,那頭直接把手機按了,再打就是關機。

  容音頓時火冒三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撥了店裡的座機,她就不信樓下電話鈴響得飛起,他還能在二樓睡下去。

  她耐著性子等了好久,等了很久沒人接,就在她準備放下電話打第二遍的時候,座機忽然通了。

  對面毫無聲息,容音的呼吸也跟著屏住數秒,直覺那頭不太像岑鶴九。

  可是除了岑鶴九又會是誰?阿碧?

  阿碧走的時候是下午,鬼怪不同於人,在路上不必花費那麼多時間,若是行動快的話,現在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容音猶豫地問:「阿碧,是你嗎?」

  那頭又沉默了一會,才壓低聲音說:「別回來,有人在找你!」

  果真是阿碧的聲音。

  容音大驚,「你在說什麼?誰找我?岑鶴九呢?」

  但是阿碧顯然來不及和她說這麼多,「是個女的,氣息有點熟悉。聽我的,在外面躲幾天,這邊的事你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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