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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卉宛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我找過了。」
「唉,總是這麼讓人不省心。」周朝似有似無地嘆息道,提高後半句的音量,「走,去吧檯問問。」
劉卉宛眨眨眼睛,「你剛說了什麼嗎?」
「什麼也沒有,快走,你朋友不是還在外面等你麼。」
周朝直截了當地把她拽到吧檯前,讓劉卉宛描述了手機的樣子和型號,服務員頓時瞭然,「哦,是剛才放在沙發上那部,我怕被人趁機順走,就先收起來了。稍等,我去衣帽間找一下。」
劉卉宛點點頭,和周朝面對面沉默半晌後,還是問道:「剛才……」
正當她思索措辭的時候,周朝迅速接口道:「剛才是家裡的電話,抱歉,嚇到你了吧。」
劉卉宛趕緊否認,「不不不沒有,我什麼也沒聽到。」要是承認被嚇到,不就等於承認偷聽了麼!她才不跳這個坑。
但周朝像是沒聽見她的否認,主動解釋道:「……我和家裡關係一向不好,我父親很早就和我母親離異,後來我母親去世了,當時我還未成年,只有讓父親做我的監護人。小的時候,他對我和母親百般冷淡,現在卻想插手掌控我的所有事情,哼,可笑。」周朝冷笑道,「他有什麼資格?」
劉卉宛一聽別人身世悽慘就忍不住心軟,頓時語氣都放輕了,「那……他干涉你什麼事情了?」
「我家不同意我和女朋友在一起。」周朝半個身子倚在吧檯上,眼神輕蔑,「不得不說,他這人還是有點搞邪門歪道的本事,自從和我媽離婚後,沒幾年就靠上了一個富婆,如今也做點小生意,如今來詬病我女朋友出身不好,和我不合適。什麼不合適,不過是想反過來利用我牟利的藉口而已,我又不是人偶,怎麼可能乖乖被他控制。」
劉卉宛心裡一涼,這才知道他說的「女朋友」不是氣話,而是確有其事。
說來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但是劉卉宛卻一個勁地鼻子發酸,要不是有燈光的掩飾可以讓她擦掉眼淚,她可能都會忍不住在周朝面前出醜。
是因為他的聲音、語氣都像毒哥,所以太容易觸景生情嗎?也就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說服自己了。
劉卉宛扯出勉強笑容,「女朋友是咱們學校的嗎?沒準我們一起上過課呢。」
「應該沒有吧,我女朋友和你不在一個學院……哦,不過她挺喜歡戲曲,也許跟你有過交集,倪依雲你認識嗎?」
這次遠不止是心中一沉,劉卉宛感覺有塊巨石直接將她壓死了。
「你女朋友是……倪依雲?」她艱難問道。
周朝表情疑惑,「是啊,怎麼了?」
「沒有沒有,昨晚的活動我臨時有事,沒能去演出,還要謝謝她幫我替補呢。」眼淚好似止不住的,心裡的酸澀更是壓不住,劉卉宛悄悄背過臉去,胡亂把眼淚抹在衣袖上。
「這樣啊。她一會來找我,估計還有幾分鐘吧,你們要不要……」
恰好服務生過來送手機,劉卉宛奪過手機就走,連頭都不回,「抱歉,我朋友該等急了,我們下次見吧。」
下次,鬼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她腳下生風,見了鬼似的衝到走廊外面,生怕被周朝看出她不對勁的絲毫端倪。
岑鶴九直男一個,看不出劉卉宛的異樣,見她出來便要動身,反倒是容音在細節上一反直男性格,盯著她泛紅的眼圈問:「你這是怎麼了?手機找不到嚇成這樣?」
那她應該和慎鑒學學,手機丟了還能心安理得在村裡頭呆個三五天的,斷網一事從善如流得像個山頂洞人。
劉卉宛也不解釋,只是慌慌忙忙催他們趕緊走,生怕撞見誰似的。
大約是少女心事終究對異性難以啟齒,而且這些年來她和容音的關係總歸比岑鶴九親近,直到回到忘慮閣,容音大作好人把她收容到自己常住的房間裡,劉卉宛才訥訥開口:「阿音,我總覺得……周朝就是毒哥。」
容音正在換衣服,聞言連扣子都差點扯下來,「……他不是早就消失了麼。」渣男一個。
劉卉宛坐在床沿,完全沒有心思換衣服,也不像是能好好睡覺的樣子,只是把臉深深埋在手中,「你不知道他們語氣和聲音有多像……」
「別傻了喵喵,網上可以開變聲器的,你知道是真還是假。」
「可是那種感覺……真的是不能複製的。我確信他當初沒有開過變聲器,是用真的聲音跟我說話的……」
「你憑什麼確認?」容音冷靜問道。
劉卉宛愣了一下,下一秒淚流滿面,「……憑我妄想他曾對我付出過真心。」
「你都說是妄想了。」容音對窗嘆息。
再說,就算是真聲,聲音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現下面對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容音不忍心再往她傷口上撒這把鹽。雖然若按她慣常的手段,她是真的很想將那層痂整個兒掀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假象永遠是假象,不清理痂下膿血,傷口永遠不會真的長好。
關於劉卉宛這位前情緣,容音屢有耳聞,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將傷疤赤.裸.裸在容音面前袒露。
劉卉宛又埋下頭去,聲帶顫抖,「阿音……我知道你覺得我這種感情很幼稚,我也同樣覺得幼稚,可我就是忘不掉……若他真的差到極點、渣到極點,我也不會這麼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