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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湊到她耳邊,熱氣附著在脖頸,讓她的皮膚跟著燒紅一片。

  一剎那連山風都停了,容音聽見他說出一句話,臉色「騰」地漲成和脖頸一樣的紅。

  第76章 雙蕖怨40

  岑鶴九湊在她耳邊,用一種非常曖昧的語氣說:「豆腐花的錢什麼時候還我啊你?」

  「……」

  容音飛起一腳蹬在他肚子上,岑鶴九極其迅速地躲開了,容音懷疑這人腦子有問題,「不是說好的把前兩個字換掉嗎?」

  岑鶴九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靠在樹邊,聳聳肩道:「我又沒說換成多少個字。」

  ……怎麼會有這樣的流氓?

  容音想到自己剛才的窘態,整個人窩在羽絨服里氣悶,看上去像一團受傷的小動物,既委屈又不服。

  再一想孤男寡女親親抱抱的,雖然她在這種事上也沒有那麼不開明,但是一想到都這麼多回了,她和岑鶴九這到底算怎麼回事?

  說上下級,肯定不止上下級關係。說是朋友,現在也肯定不止於朋友。

  難道她容歲弦也要俗套地說出那句「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既然戀人未滿那還親個屁。

  這麼一想,就更彆扭了。

  岑鶴九還不知道她在彆扭什麼,只是有意彌補自己的二缺行為對她造成的傷害,重新撿起剛才斷開的話題,「有件事我要先向你道個歉。你在雲深的事,是上次醫院裡那隻老鬼透露給我的。不過最後我也沒留他性命,那鬼的魂魄太過骯髒了,一股沖天濁氣,留不得。」

  容音的心提起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都告訴你什麼了?」

  岑鶴九耷拉著眼角,看著半死不活的,實際上容音知道,他不定心裡在計較什麼。這人心思百轉,一個不留神,你全部的家底都被他看透了也說不定。

  「他說……你以前在雲深吃了很多苦。」岑鶴九疲倦闔眼。

  他其實心知肚明,很多事都是嘴上說起來輕巧,幾個字就可以帶過,但往往越是說得簡單的字眼,背後越是藏著暗海沉礁般的苦楚,不能與人言。

  他之所以能懂,是因為他們有相似遭遇,但說到底,也不存在百分之百的感同身受。

  容音苦笑:「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九歲那年被帶進雲深,所以其實說是我爸把我踢出了容氏,不如說就算我沒出族譜,也無法再回到容家了。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我在璄州的幾年都學藝不精,最後卻……練就了這一身本事出來。」

  她低頭凝視自己的手掌,紋路紛亂之中,不乏深深淺淺的疤痕。和她背上的疤痕如出一轍。

  岑鶴九剛把她帶回來的時候,不止一次發現她出手穩准狠,但是唯獨缺了一份人情。這份人情不是不該有的「聖母心」,而是出於對生靈最起碼的尊重。

  即便是天師,也沒有對其他生靈任意生殺予奪的權利,更不用說是她這樣本著蔑視的態度出發,隨意地觸及底線,抹殺其他生靈的命運轉寰餘地。

  如果非要說尊重,那麼容音此前所學的,僅僅是尊重自己的生命罷了。更何況這也絕談不上尊而重之,她只是比較惜命而已。

  岑鶴九聽得直皺眉,「什麼叫無法回到容家?話說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這樣一個組織,到底是怎樣一直存在的,又是在哪裡活動的?」

  容音愣了愣,半晌後,緩緩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容音回憶著說:「這樣說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吧?但我確實五年間沒有離開過雲深,所以也從不知道它的據點究竟在哪裡。」

  「這不可能啊。」岑鶴九推敲道,「這幾年道門提起雲深,都當這只是個不入流的組織,最後自然而然衰敗散夥了。但按你說的,倒像是組織者在有意隱藏雲深的活動痕跡,所以現在才隱匿掉了。如果真的是這樣,資金從何而來,組織又如何擴張呢?任何組織的發起都逃不出錢權二字,可如此隱姓埋名,又讓人搞不懂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那幾年我一直生活在雲深限定的區域中,每天想的都是怎麼活下去,也許吃個飯的空當,就會有人來把你殺掉了,所以在高度的精神緊張之下,人也根本分不出多餘精力來思考細節問題。」

  「那你到底是從哪裡逃出來的?」

  就算是地獄,也總要有出口。

  容音將下巴埋在雙膝之間,鎖眉苦想,「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逃出來的時候有過短暫昏迷,有一小段記憶都記不清了,但是醒來的時候,在璄州。」

  「哈?」岑鶴九聽得雲裡霧裡,「這麼說,雲深的入口在璄州?不過我前幾天回去看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太大的氣息異常。且如你所說,一個組織必定具有規模,若真在璄州但卻沒人見過,也不合理。」

  「我不知道。」容音現在回想起那些年,還是如夢一般,「即便在雲深那麼多年,但云深對於我來說還是一個謎團,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至於你說組織人的動機,我想,怕不是在財權二字上就可以剎住的。他的野心……應該不止於此。或者說,這個人野心太大,以至他甘於十年韜光。」

  這樣的人真的太可怕。你永遠不知道他能為了野心做到什麼程度,「屈伸」二字也不足以估量人心,因此,就連他的下一步行動也無法預測。

  以至於容音現在時常會自我懷疑地想,是不是就連當年被她殺死,都是他算計好的?實際上他是借容音之手又完成了一個什麼儀式或陰謀……而今的種種現象,分明就是說明當年的那個人是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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