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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音此刻就像一個沒有反應能力的木偶,任他拉扯,一句話也不反駁。

  岑鶴九說得沒錯,她是在造業,她是想死。只不過她就算死,也要拉上一個人同歸於盡。

  樓梯上腳步聲驚天,有人心急如焚地趕上來,乾淨的白色對襟上金蓮盤扣栩栩如生,慎鑒扶著眼睛大口喘氣:「趕……趕上了?」

  老道看見又多了一個人,頓時更害怕了,整隻鬼都想原地自盡算了。

  「鶴九?」慎鑒看著這詭異的局面,輕聲喚了一句。

  「把這道場和老鬼處理一下。」岑鶴九冷著臉說道,氣得連慎鑒的名字都不喊了,「這老鬼已經快被她折磨死了,你來處理應該不成問題吧。」

  慎鑒走近一看,慘不忍睹,「這……」

  「不知容道長這滿清十大酷刑的手段是從哪學的?」岑鶴九像提小雞一樣提著容音的領子拎到一邊,給慎鑒騰出地方,然後把自己的太虛劍遞給容音,「來,讓我也領教領教,剛才在局子裡說的話還算數呢。」

  容音愣愣地看著他,既不說話也不接劍。

  她自己的劍被扔在一邊,劍身沾染了血氣,紅光閃動。

  容音不要,岑鶴九就強行塞到她手裡,容音鬆了手,劍摔落在地,哀婉長鳴。

  那雙眼睛好像藏著深水,看著他的時候又仿佛即將墮雨的雲,濕漉漉的叫他看得心裡也發沉。

  道場被清理了,阿碧終於得以出來喘息,落地頭一句小心翼翼地勸道:「老大,算了吧,容姐也受了傷……」

  阿碧說著瞄了一眼容音的胸口,那裡的陽氣還在外露,要是陽氣泄光,人也就差不多該去下面報到了。

  「她自己作的,活該。」岑鶴九把她圈到牆邊,眼神冷硬地逼視她,「我有沒有說等我過來?有沒有說不要輕舉妄動?」

  能收鬼的辦法有這麼多,她為什麼總喜歡選擇玉石俱焚?偏執的毛病,不知道送進精神病院能不能治好。現在但凡有人能給他一句準話,岑鶴九立馬給她定床位,沒床位托人也要給她弄到!

  容音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樣看著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好像要把他臉上的每一處稜角和每一個起伏都印在眼裡。

  她不說話,岑鶴九更火大了,「你看什麼?你是不是又一個字沒聽?」

  他媽的,上次給他保證的老老實實聽話跟屁話一樣。岑鶴九壓根就沒想到,一個沒意識的人下的保證該怎麼算數。

  可容音現在分明是有意識的,她毫不畏縮地和他對視,分明就沒有半分悔意。

  岑鶴九頓時很想把她也一劍結果掉算了。

  「容音,你不要走你爸的老路。」良久,岑鶴九看著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聲音沙啞地說道。

  容音的眼神終於動了動,艱澀地開口:「你說什麼?」

  聲音極輕,輕得仿佛情人之間的呢語。

  岑鶴九也不想再斟酌用詞,她既然都從來不考慮他的心情和處境,他也不想考慮那麼多了。單方面的殫精竭慮,多累啊。

  「我說你爸當年是因為碰了邪術才帶著你被逐出容家的。你說的沒錯,你爸死了,因為事後後悔不及想要保護你,所以留下遺書,自殺謝罪了。」

  他說完,慎鑒和阿碧都沉默了。

  這件事人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避而不提。他們沒想到,岑鶴九居然真的會如此毫不留情地揭開她的傷疤。

  面前的人眼中濕漉漉的積雨雲終於開始墜雨,重逢以來,岑鶴九見多了她絕情和倔強的模樣,卻第一次看她哭。

  和小時候雷聲大雨點小的架勢完全相反,容音此時的哭是悄無聲息的,只是眼淚一串串地落,落到前襟被衣服吸收,可是她眼中的濕意卻好像沒有盡頭。

  眼前的人影在淚眼中越來越模糊,容音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反駁他。因為她知道,岑鶴九說的都是實話。

  什麼十年飲冰熱血難涼,都是謊話。容音的一腔熱血,早在被迫劃出容氏的那一刻被澆滅了。

  十五年前容亭修自盡前,留下遺書要求把已成孤兒的容音趕出容氏,以此表明自己贖罪的衷心。

  從此容音便沒有了故鄉。人們再提起璄州,是曾經道昌門興盛過的證明,是容氏和岑氏輝煌一時的傳奇,但是無論哪一種傳說,都和她容音沒有半點關係了。

  慎鑒不忍,取出帕子擦了擦沾滿血污的手,上去攔岑鶴九,「鶴九算了,回去再說。」

  岑鶴九一揮手甩開,冷眼盯著發愣的容音,「傷疤不揭開,底下的膿血永遠不會清乾淨。忘慮閣不要妄自菲薄的人,也不要當縮頭烏龜逃避現實的懦夫。」

  第32章 夜遊宮14

  「如果我告訴你,我殺過人,你是不是要更加避之不及,恨不得現在就和我解約了?」容音臉上掛著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一點一點地掰開岑鶴九對她的鉗制。

  不就是造業麼,反正她不怕,她也不打算留什麼後代,容氏也早就將她從族譜上除名,她是孤身一人,無論有什麼樣的後果,她將來一人承受就是了。

  容音撿起太清劍,步履虛浮地下樓。

  「容姐……」阿碧要跟上去,被岑鶴九一嗓子怒吼喊住。

  「讓她走!愛走到哪去走哪去!」

  她的身家財產還放在忘慮閣,他就不信她還真能直接一走了之。岑鶴九雙手叉腰,牛氣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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