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好不容易得了喘氣的機會,梁傾說:「周嶺泉,你給我畫一副畫吧。像鐵達尼號里那樣。我見過你的素描,你畫的真好。」

  周嶺泉吻她分外明亮的眼睛,說:「好。」

  梁傾在書房的沙發上落座,學凱特溫斯萊特的姿勢橫躺,覺得這一幕有種東施效顰的滑稽,但滑稽就滑稽吧,她很快樂。

  很奇怪,她從小到大都不是對自己的身體自信的人,她自知並無傲人的胸/圍,腰臀比,或者所謂凝脂般的肌膚,她沒有閒錢去做保養或者spa,皮膚上因久坐有一些色素沉積,後/-背有痘印,腿不夠修長筆直。總而言之,是非常平凡的一副軀殼。

  可這一刻,她展示自己的身-/體時很舒展,並不羞赧,有一刻甚至能與Rose共情。

  自信被愛,便覺得自己很美。

  「好看麼?」她問。

  「好看,左手臂再往上一些,腳尖不用繃著。」

  他畫鋼筆速寫很快,人像也一度是他強項。

  待他擱筆,梁傾走過去看 —— 身體和頭髮的線條都簡潔,唯獨眼睛和唇,很出彩,是愛人執筆才能畫出的神韻。

  「我有這麼好看的眼睛嗎?」

  周嶺泉不回答,將她抱上面前的檀香木桌,她瑟縮著,像新生的動物。

  吻自鎖骨落下,她困在木的沉冷與他的熱烈之間,理智還在,來得及聊天,她調侃:「誒,我問你,那天在陸析家,翻到一本你的畫冊。我看到你在捷克的時候給一個女人也畫過畫。」

  周嶺泉吻她側臉,呼吸沉重,笑笑說:「這算不算吃醋。」

  梁傾將他撐開一些,裝作負氣。

  「陸析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十八歲時一門心思想成為偉大的建築師... 」

  他並不罷休,手自她的脖頸兒一路往下,語氣卻頂頂正經。

  「那時我父親卻堅持讓我選修金融,我與他有些爭執,那個冬天沒有回港城,去了東歐散心... 那天捷克暴雪。是她好心收留了我,分給我一些黑麵包和咖啡。她帶著一個小女孩,生活窘困,住在一個閣樓上。為了感謝她,我為她畫了幾幅畫。」

  「她很美。」

  梁傾還殘存一些理智,愛憐地撫摸他耳後的肌膚。

  寥寥三個字,周嶺泉便明白,她是愛他的,也是懂得他的。

  「她很善良... 但是,現在不適合談她,談談我們。」

  他的手往下去,仿佛那裡才是通往她柔軟的靈魂的門。

  說要談談的人不再說話,低頭。

  他猶為擅長製造一種弔詭的快樂。專屬於她的。

  梁傾閉著眼,輕吟出聲。

  檀香木的味道,醇厚綿長,末尾卻辛辣無比。這點氣味占據她的感官,是她與現實唯一的連接點,而有一刻這種連接也斷開,她的身體仿佛在經歷一場暴雨,綿綿無盡。

  「周嶺泉。」一種求援似的口吻。

  「我在。」

  而他堅定地欺身而上,用行動給予回應。

  -

  翌日周六,周嶺泉先醒,梁傾在他身邊睡得還沉。

  她睡覺的時候愛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很依賴的姿態。這是他少數覺得被依賴的時刻。

  他想起彼時社交媒體上上常有貓系犬系的標籤,梁傾絕對是所謂貓系女友,大部分時候不需要人照顧,偶爾心情好了,蹭蹭人表達親近,然後又走開去。

  周嶺泉側身將她自背後攬進懷裡,淺淺吻她頸後突出的骨節。

  梁傾平時睡眠淺,早該被叫醒,但由於昨晚情熱太過,今天輾轉醒不過來,昏昏沉沉。

  她糯糯地應一聲,含糊道:「我困。」

  周嶺泉苦笑一聲,趕忙拉開距離,在進一步失控前起床。

  今天上午他們與那位心理醫生有約。

  周嶺泉將早餐備好,回房間見梁傾還在睡,欺身上去哄她,捏捏她的耳垂,說:「先起來,吃口飯,車上繼續睡。」

  說著將她從床上拉起來,又給她套上睡衣,哄她去洗漱。

  梁傾清醒了些,迷朦著眼睛,坐在床上,評價:「周嶺泉,你以後肯定是個好爸爸。」

  周嶺泉好不容易將她從套頭睡衣里解救出來,聞言,伸手將她頭髮再揉亂些,說:「想什麼呢。」

  -

  心理醫生姓俞,比他們略大幾歲,高級心理諮詢師,從業八年之後又去英國讀了心理學方面的博士,最近才歸國。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與創傷經歷有關的泛焦慮症的治療。

  梁傾並不常與周嶺泉聊起從前的經歷。他也從未想過要與她坐下深聊。

  語言的開解太蒼白了,他能做的是給她尋找更專業的幫助。

  梁傾身上一直有種堅韌沉默的生命力,周嶺泉總抱有一種信念,她一定會逐漸內化從前的經歷,找回某種生命的平衡,成為比現在更加篤定的人。

  「先說好,如果聊得不開心,下次就不去了行麼。」

  「以前體驗不好?」

  「不好。可能有些也不夠正規,有的人明明是諮詢最後卻到處對我指指點點起來,有的則是雞同鴨講。還有一次比較離譜,那人要了我的微信,後來見我不去了,便說要約我出去吃飯。」

  用語言描述那段經歷是十分消耗的過程,若沒有迴響,確實是白費功夫。周嶺泉大學時期也接受過心理諮詢,明白她的意思。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