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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她已經失去了傅予深的聯絡方式,唯一能得知他消息的方式,是他水漲船高的身家,和越來越頻繁的公開亮相。

  她可以在網絡上時常看到與他有關的消息,也能在路邊的財經雜誌上,看到有他照片的封面。

  但她在加州人潮洶湧的街頭獨行,假想著再與他想見會是什麼模樣時,一個又一個人從她身旁路過,卻沒有一個人像他。

  傅予深什麼也沒說,只是在她淚水落下的同時輕輕擦掉了她的眼淚,然後攬住她腰肢的手臂收攏,以一種幾乎要將她肋骨勒斷的力量禁錮住她。

  「你方向感那麼差,哪次不是迷路了等我去找你?」

  他的手穿過髮絲,掌心扣住洛詩的後腦,將她牢牢嵌入懷中。

  「以後不要在那麼傻的找我了,不管你在哪裡——」

  頓了頓,他閉了閉眼,嗓音裡帶著宛如誓言般的篤定無疑。

  「我都會找到你的。」

  -

  吃過午飯,時針指向下午兩點。

  化驗報告差不多該出來了,傅予深起身準備去給她拿結果。

  洛詩躺在病床上刷手機,杯子裡的溫水有些寡淡,她正想點一杯別的什麼飲料,抬眸瞧了傅予深一眼。

  「我可以點杯冰美式嗎?」

  傅予深眼皮微動,「不行」兩個字已經到嘴邊了,遲疑兩秒咽了回去。

  「為什麼不可以?」他語氣隨意,「想喝什麼就喝。」

  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答案,洛詩絲毫不意外,笑眼彎彎道:

  「那你待會兒替我拿上來哦。」

  平時傅予深怕她喝多了生理期肚子疼,這種生冷食物都會對她稍稍限制,至少不能天天都喝冰。

  但今天不一樣,不趁他最心疼她的時候趁機得寸進尺,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傅予深瞥了一眼。

  呵,不僅點冰的,還是超大杯。

  今天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一周,她休想再吃任何冷食。

  洛詩不知他心中所想,下單之後就打開微信和蘇曼聊了起來。

  蘇曼很識時務,知道傅予深來了,也就不打擾他們兩夫妻的二人世界,她好幾年沒回國,也要忙著和別的朋友應酬,就和洛詩商量先各玩各的,過幾天再在京海碰面。

  洛詩回了句好,就聽門外有動靜,以為是傅予深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我的冰美式還沒……」

  話未說完就戛然而止。

  洛詩看著眼前來人,眉尖微蹙:

  「你怎麼來了?」

  出現在病房的,赫然是昨晚才在商務晚宴上的洛衛東。

  他視線將床上的洛詩打量一圈,目光在她手臂上的繃帶停駐許久,臉色不佳,開口道:

  「出什麼事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要不是昨天我聽到傅予深那小子和他下屬的對話,你進醫院都不打算跟我說一聲?」

  「沒什麼大事。」

  洛衛東眉頭擰得更緊:

  「這還不算大事?我還不知道你嗎,從小就嬌氣,上了高中摔個跤都能掉眼淚,做菜被油燙一下要念三天,在我面前你還裝什麼,檢查結果出來沒?腦袋怎麼也包著,是摔的還是有人砸的……」

  洛詩看著他圍著自己左右查看,臉上的關心神色不似作假。

  ——她倒希望是假的。

  最好只是為了跟傅予深拉攏關係才裝出來的父女情誼,這樣乾乾脆脆,明明白白,洛詩心裡反而會更好受一些。

  「真的沒事,」她稍稍用力,掙開他,「而且,就算有事,予深會照顧我,不用你操心了。」

  洛衛東的眼裡明顯流露出幾分受傷神色。

  近距離看,洛詩才意識到這幾年來,他的皺紋好像多了不少,沒有他從前春風得意時的發福,頭上已經有幾縷白髮。

  「小詩,你一定要這麼跟爸爸說話嗎?」

  「那我要用什麼身份來看你?」

  洛詩抬起眼帘,眼尾纖長,沾著點濕潤霧氣。

  「是你將我掃地出門,說我是不知道親爹是誰的野種,現在你年紀大了,心軟了,又或者是看我嫁了一個有利可圖的丈夫,又願意做我這個野種的爹了嗎?」

  洛衛東從來不知道,言語可以如此傷人。

  她的話仿佛一柄鋒利的刀,將被歲月撫平的傷口再次挑開,讓這個他一手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事實,又殘忍地擺在了他眼前。

  洛衛東臉上青紅交加,氣得呼吸急促:

  「……洛詩!你真要這麼說話是嗎!你以為我一大早坐早班機來這裡是為什麼!你怎麼就這麼倔,這麼不知好歹!」

  「你要我感恩戴德?」

  洛詩面色如霜,冷冰冰地盯著他看。

  「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還能包容關心,覺得自己很偉大是嗎?」

  洛衛東怒目圓睜。

  「那你就當我不知好歹吧。」洛詩深吸了一口氣,抿出一絲冷笑,「你不缺孩子,回去找你親生的兒子女兒吧,你就當這二十多年養了一隻白眼狼,我也會當我從來沒有爸爸的。」

  這麼多年,她原本也一直就當洛衛東和她母親一起死了。

  否則她可能早就因為無法接受這天堂到地獄的巨大落差,說不定哪天就抑鬱自殺。

  洛衛東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從脖子到臉都因憤怒而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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