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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吧?聽說你們項目缺錢,缺多少,我來贊助。」

  基地里塵土飛揚,她說這話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追光燈似的打在她身上,而洛詩沒有絲毫怯場,態度也並不倨傲,只是踱步走到她那位不善言辭的室友身旁,環顧四周道:

  「只有一個前提,女孩子不可以去陪所謂的投資人喝酒。」

  那時的傅予深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昂貴的一切。

  似乎,都應該用來陪襯她。

  回憶被現實收束,傅予深回過神來,不知想起了什麼,他問:

  「今天幾號了?」

  傅幼棠:「十號啦。」

  傅予深頷首。

  三月十二號,那個日子就快要到了。

  -

  慈善畫展舉辦得很順利。

  拜傅予深的地位所賜,光顧畫展的客人全都是京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少人為了多跟他搭上幾句話,買畫毫不手軟。

  藝術品被當成某些人際活動的中間等價物並不少見,只不過落在一個八歲小姑娘身上,洛詩難免覺得厭煩。

  「洛詩姐姐。」

  臨散場時,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傅幼棠沖洛詩揚起一個笑臉。

  「我可以跟你交換聯繫方式嗎?以後我有什麼畫畫上的問題,就可以在手機上問你了。」

  洛詩微笑:「當然可以。」

  「那——」小姑娘眼睛水汪汪地盯著她,「如果我拜託姐姐你來我家指點我畫畫,也可以嗎?」

  差點就順口應下的洛詩,看到了在門邊立著的男人。

  「……畫畫的話,你也可以來我在畫廊的畫室找我呀。」洛詩摸了摸小姑娘的發頂,「當然,前提是你哥哥不介意的話。」

  傅幼棠捂著嘴偷笑,她踮了踮腳,示意洛詩湊過來些:

  「我哥哥才不會介意呢,今天我跟姐姐你說的那些話,還是我哥哥……」

  「傅幼棠。」

  身後響起冷冷的警告聲。

  小姑娘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縮縮脖子,連忙後退幾步,朝洛詩揮手匆匆告別。

  直到傅家兄妹的車駛入車流,洛詩腦子裡忽然蹦出了傅幼棠剛見她時的那句「當我的嫂嫂」。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天色漸暗,佇立於繁華街道的畫廊門外車流如織。

  洛詩在路口站了一會兒,忽然注意到一旁綠化帶里的西府海棠悄然綻開了今春的第一朵花。

  春日將至。

  洛詩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期,給經常光顧的花店店主發去一條消息。

  rose:[後天能幫我準備一束白玫瑰嗎]

  rose:[對,是我母親的忌日]

  翌日,天剛蒙蒙亮,洛詩帶著白玫瑰獨自去給母親掃墓。

  公墓的位置是洛詩親自選的,要沿著長長的樓梯走到最頂端,那裡風景最好,母親舒夢芳生前一直心心念念想著要去爬山,卻因身體狀況未能如願。

  舒女士剛離世的那幾年,洛詩其實根本不敢來掃墓,也就是被洛衛東趕出家門之後,她才似乎被逼無奈地長大了一些。

  能夠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在舒夢芳的墓前跟她說說話。

  「……媽媽,我又見到傅予深了。」

  洛詩撥弄著玫瑰上的尖刺,指尖稍一用力,刺陷入指腹,她卻目光渙散,沉浸在沒有回應的對話中。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他,誇他人有才華,性格不卑不亢,還叫我不要嫌棄他家境不夠好,今後肯定會和我爸一樣事業有成……您的眼光果然沒錯,他現在果然飛黃騰達,甚至,比我爸還要成功。」

  空曠的墓地寂靜得只有幾隻飛鳥掠過。

  初春和煦的風拂過綠草茵茵,在墓碑前抱膝而坐的洛詩望著墓碑上的照片,語調里有種現在已經很少出現在她身上的天真輕快。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還替我們想以後要在什麼地方結婚,婚禮上要穿哪個牌子的婚紗……」

  說到一半,洛詩的眸光又染上幾分落寞。

  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媽媽不會再回來,她也不可能和傅予深結婚。

  但儘管如此,她也不會再像幾年前那樣軟弱,就算只有一個人,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將攢了一年的心裡話說完後,洛詩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起身和黑白照片裡的媽媽告別,約定好等明年春暖時再來見她。

  轉過身,洛詩卻在長階上看到了另一個攜花而來的身影。

  「……你來這裡幹什麼?」

  洛詩只驚訝了一瞬,很快便整理好表情,蹙眉緊盯著朝她走來的洛衛東。

  幾年沒見,眼前的洛衛東比記憶中的那個父親老了一些。

  臉仍然是頗顯年輕的,在同齡人中,大約也算是個英俊的老頭,否則年輕時也不會一窮二白地騙走了舒女士的芳心。

  「你母親的忌日,我就不能來掃墓嗎?」

  洛衛東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想強撐一個冷漠的表情,打量洛詩的目光卻又格外複雜。

  洛詩冷然笑了笑:「當然不能,那麼難聽的話都罵得出口,現在舔著臉來掃墓又算怎麼回事?」

  「洛詩!」

  洛衛東提高了聲音,眼中有隱忍的怒意。

  「是你媽背叛我在先,讓我給她養外面男人的女兒養了二十多年!我罵再難聽的話都是應該的,現在來給她掃墓,那是我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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