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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偏就是這麼大的陣仗, 這麼密集的安慰, 讓魏銘啟覺得自己真的危險了。

  進了手術室, 能不能醒就是兩說了,人到了這個地步,什麼尊嚴都不在意了。

  魏銘啟也沒空應付那些朋友了,他就拉著魏純宇和魏惜的手,死死不放,失聲痛哭。

  魏純宇更心軟,看魏銘啟哭成這樣,也泣不成聲,他高高大大的,伏在魏銘啟的手術床上,哭的直抽抽。

  和他相比,魏惜要得體的多,雖然在魏銘啟淚眼婆娑地抓著她,反反覆覆叨念「女孩子別太逞能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讓自己生病,爸爸給你留了很多錢」時,也紅了眼睛,眼前模糊。

  護士委婉地建議魏銘啟鬆開手,要推進去了。

  魏銘啟執意不松,於是魏純宇和魏惜陪著他,走到了手術準備室門口。

  手被護士硬扯開,魏銘啟被推了進去,大門合上之前,他還保持著伸手去抓的姿勢。

  魏惜看著大門關上,愣愣地抬起被魏銘啟握過的手,掌心粗糙但暖的溫度,輕易就散了。

  魏純宇雙手撐在膝蓋,整個人弓著身子埋下頭,嗚咽著問她:「姐,爸會沒事的對吧?他是做錯了,但我還是希望......他沒事。」

  說完,魏純宇眼淚又砸在地上。

  魏惜艱難地吞咽唾液,看著自己的掌心,喃喃道:「禍害遺千年,不可能就這麼沒了。」

  魏純宇操著濃重的鼻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姐你真是......這時候也說不出什麼好話。」

  大部分人在魏銘啟進手術室後就散了,因為手術要做好幾個小時,這些人都很忙的,可能等魏銘啟推出來,他們再看一眼。

  手術室門口就站著魏銘啟的親人們和薛凜。

  魏純宇一過來就看到薛凜了,但他現在沒空詫異,震驚,好奇,他滿心繫在魏銘啟身上,哪怕現在跟他說,魏惜和薛凜有孩子了,他眼皮也不會抖一下。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和荒蕪的,只能站在那裡,望著冰冷的銀白大門,目光一寸寸滑過大門的縫隙,明知道縫隙中透不過一點東西,卻還是不忍心移開目光。

  焦慮,忐忑,無可奈何之際,好像連從不相信的神佛也重要起來,於是無聲的在心裡禱告,希望哪個薛丁格的神仙能聽到幾句。

  魏純宇靠在牆壁上,一條腿虛虛弓著,歪著頭,呆滯地望著手術室,胡思亂想著。

  薛凜則自然而然地走過去,將魏惜摟在懷裡,輕輕摩擦她的手臂安慰。

  大概是這些年的經歷,已經將魏惜的活潑樂觀給磨盡了,她遇到事情,會本能的想到最壞的結果,然後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結果,這樣最後不管答案是什麼都不會失望。

  她捫心自問,如果魏銘啟死在手術台上怎麼辦?

  其實好像對她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她已經有了工作,她和媽媽也都不缺錢,魏銘啟進手術室之前已經交代好了後事,將絕大部分資產留給她和魏純宇,她很快會回到南灣,投入到南北灣三島珊瑚保護的工作當中去,繁忙的工作內容和巨大的壓力會讓她放下悵然的情緒,她會很快走出來。

  最後只是,這世界上,少一個值得她恨她怨的人。

  魏銘啟會帶走這樣一部分情緒,永遠帶走,沒有人能再勾起這樣複雜交錯的,牽扯不清的情緒,因為她只有一個爸爸。

  魏惜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在濃郁的藥粉和消毒水味道間,聞到熟悉的單樅烏龍香。

  薛凜就像顛沛汪洋中的一張帆,支撐著她,只要她抓住這張帆,就不會偏離方向。

  七個小時後,魏惜覺得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窗戶外面,太陽也已經落山。

  這裡沒人能吃下東西,但水還是要喝的,於是薛凜就給魏惜買了杯甜豆漿補充能量。

  她喝著第一口,發現不是水,蹙了下眉,但也只是停頓一下,就繼續喝了下去。

  薛凜很貼心,不會在她心力交瘁的時候反覆催她吃飯,而是會不動聲色的,替她找到最合適的選擇。

  七個半小時,魏銘啟終於被推了出來,但他們沒來得及多看,魏銘啟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手術據說還不錯,但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天,如果醒了精神可以,就能送回普通病房。

  魏純宇雖然沒能跟魏銘啟說什麼話,但總算鬆了一口氣。

  關關難過關關過,第一步走好了才能看後五年的事。

  魏純宇這時候才有心思看一眼薛凜,他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嘟囔著問了一句:「這不是薛凜嗎,你為什麼在這兒啊?」

  他就是明知故問,魏惜現在還安靜地待在薛凜懷裡沒出來。

  薛凜瞥他一眼,收回目光,低聲詢問魏惜:「手術做的還不錯,重症監護現在不讓看,我送你回去休息會兒吧。」

  魏惜揉揉眉心,輕輕點頭,然後對魏純宇說:「你也去休息會兒,這幾天舟車勞頓的。」

  「我沒事兒。」魏純宇年輕,精力充沛,確實還挺得住,但他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你和薛凜複合了?你上次去京市不會就是......」

  魏惜有氣無力:「你操心的還挺多。」

  魏純宇撇撇嘴。

  但他不得不承認,薛凜看起來還是挺靠譜的,現在能立馬放下工作,全程陪著女朋友爸爸做手術的男人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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