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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而精緻的二進宅院中,大門被敲的梆梆響。
丫鬟們被驚醒,一個個聽見門外叫罵的陣仗,嚇得臉色煞白。
匆匆繞去屋內喚人,只見她們夫人早早起了身,如今竟還能不慌不忙的梳妝打扮。
就憑這副臨危不亂的模樣倒是叫幾個丫鬟稍安穩了些。
總有人閒言碎語說她們夫人是見不得人的娼妓外室。
可她們伺候夫人這麼久以來,每日只這位主兒吟詩作畫,或是教她們些世家大族才懂的醫理、針灸,詩詞。
認識的字兒比那些郎中只怕都要多。
她們夫人定是位出身顯貴的世家貴女,府君也只是公務忙少來罷了,對夫人卻是極好的,對待她們這群下人更是大方。
哪裡像是這群嘴碎之人說的那般不堪......
*
內室之中立著一菱紋雕花銅鏡,銅鏡前女子著一身柳青色芙蓉滿開的羽紗裙,正依著銅鏡一點點描畫著眉。
鏡中之人露出一張姣好白皙的面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臉頰,上有一塊黃豆大小凹凸不平的疤。
瞧著像是白玉生瑕,明珠臥蠅,令人惋惜不已。
女子視線也落於那一處,她眸底一點點染現陰翳痛苦之色,卻是手上極為熟練的執起眉筆,為其上一點點勾勒出一朵艷紅牡丹。
牡丹,乃是花中之王——
正在此時,院外的丫鬟們匆忙跑來稟報。
「主子,外邊有人敲門,說是什麼王府的妃子,要來見什麼府外養的妹妹......」
「她們說再不開門就將您的醜事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常令婉聽聞,她氣的心尖都在顫動,渾身都止不住顫慄。
又是勸自己,罷了罷了,不過是一群愚蠢的可憐女人罷了。
自己與她們這群無知粗鄙的女人生什麼氣?
王妃活的多可悲啊,成日只會搶一個心不在她身上的五郎罷了。
常令婉眼中皆是冷意。
這處乃是上京,且她身邊有元熙留下的暗衛,她篤定孫妃不敢對她如何。
只怕是趁著元熙這幾日不得空閒的功夫,偷偷來的?
「去將門打開——」
常令婉紅唇微啟,面上半點不怵。
她刻意往髻上戴上宮廷之物牡丹紅寶髮簪,耳上更是綴上象徵身份的東珠耳墜。
她漫不經心撥弄著自己保養得宜的粉紅長甲。
五郎臨行前才告訴過她,肅王得罪了人,太子之位如今非他莫屬。
他早不是靠著妻子娘家的那位無能皇子。
他更是早就厭煩牆頭草一般成日只知曉惹禍的孫氏一干人等。且五郎也與她說過,孫平海根本不在意孫妃這個堂侄女兒,孫妃是個愛慕榮華富貴的.......
如此一個低俗的女子,沒有五郎的憐愛,更即將失去孫氏,她還能有什麼?
不想這日,自己避而不見的孫妃,倒是來找她來了?
也好,那就叫五郎看看,這蠢笨如豬的女人,是如何趁著他不在來□□折磨她來的。
「既是王妃來了,便請她入內一敘。還有.....告訴王妃,王爺正在立太子的關頭,讓她凡事務必想清楚後果,如此鬧騰的世人皆知,於我是無所謂,反倒是叫王爺恨上了她.......」
丫鬟聽到這又是王爺又是王妃的,嚇得雙腿發軟,哪裡敢傳什麼話?
奈何被身後主子陰惻惻的眸光盯著,她哪敢耽擱,連忙軟著腿往院前去傳話。
常令婉朝身側另一位丫鬟道:
「去將上回王爺送來的那盒上好的雨前龍井沏上兩盞。叫她們都來抿抿口,叫囂了半日,想必也是累了——」
從高門貴女淪落到如今,其中落差叫她苦澀痛苦,她的惱恨痛苦如今只能藏著。
不過,她想,也快了。
常令婉知曉自己要做的就是繼續等。
她要慢慢熬到終屬於她的那一日,讓那占了她位置的人將位置讓出來。
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一一付出代價。
雖說自己有了新的身份,在沛縣時半是陰差陽錯,她救了郡守之母,沛縣郡守知曉她與元熙情分,便順水推舟將她收為義女,再由著郡守做主將她配予紀王。
有這一遭,她如何會是見不得人的外室?
她若入王府,五郎承諾過她,會給她側妃的位份。
只是自己不願入府罷了,不過是不願面對一群爭風吃醋的女人,不願為人妾氏罷了——
她若是入王府,太子府甚至是皇宮的那一日,必然是元熙承諾過自己的,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她要將她失去的名聲,身份,她一切的一切,全拿回來。
常令婉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見窗外人影憧憧,自己方才派出去的丫鬟滿臉慌張的跑了來。
「夫人、夫人........」
常令婉蹙眉,正想探問,卻見丫鬟身後跟著幾位腰粗面圓的臉生的婆子們。
婆子們手上拿著棒槌,木棍等物。
常令婉當即一驚,話還沒出口,前面的丫鬟就被嬤嬤一悶棍打在後背上,那丫鬟一聲慘叫,一下子摔倒在地。
「下作的小娼婦!」
作者有話說:
第82章 懂事
下作的小娼婦?!
她聽聞此話一怔, 想自己曾是高門貴女,身邊與之交好的哪個不是舉止有度的世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