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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世間所有父親都是慈愛的,梁帝年歲不再, 且身子骨越來越差, 再看那群年長能獨當一面不掩野心的兒子們,可沒半分欣喜。
是以對著這個才出世的小兒子, 梁帝給了皇十子滿腔父愛。
自麗妃誕育皇嗣, 梁帝甚至封麗妃為貴妃, 使得後廷兩宮貴妃並立。
若非前朝有人勸阻,只怕是梁帝就要立這個剛出生沒幾日的皇十子為太子了去。
前朝也多是見風使舵之人,一時間麗貴妃的娘家,孫府都被捧得有幾分飄飄欲仙,活在雲端見不著地面。
這孫氏與陸氏開端極為相似, 都是族中出了個深受皇帝寵愛的皇妃, 誕育了得梁帝寵愛的皇嗣,自此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孫府顯然沒有陸府的小心謹慎。
才得梁帝寵愛幾日, 孫府在京城就狂妄起來。
這不, 得寵沒幾日, 就欺負了十幾號府邸, 大到皇親國戚, 小到孫府奴才們在菜市場賣菜狗仗人勢。
元熙如今才知便宜可不是白占的,他為了這門姻親,只能跟在孫府身後忙前忙後給人擦屁股,一連幾日一下朝就往京城四處府邸提著賠禮道歉。
果不其然,迎面而來的是他孀居京城的表姑的一杯冷茶。
元熙擦了擦面,命人送去賠禮,情便落寞策馬回了王府。
甫一回府便見到了他的王妃。
今日該入宮給太后侍疾的王妃。
瞧孫三的衣裳穿著曲裾褂衣,髮髻盤的尤為高,應是才從宮裡回來。
孫三一上午早已餓的頭暈眼花,回王府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就匆忙端著碗吃麵,她是餓的太久了。
元熙立在廊廡前尚未來得及出口,便聽見旁邊的宮嬤嬤教導起孫三:「王妃娘娘,您便是餓了也萬萬不可如此急躁,用膳更萬萬不能發出聲響。」
孫三放下碗筷,懶懶睨她一眼,接著吸自己碗裡的麵條。
她吃的起勁兒扭頭瞧見元熙來了,這才收斂幾分,客氣道:「王爺回來了啊?王爺這身上怎麼濕了?」
「嬤嬤快帶王爺下去洗澡,大秋日裡的別被凍了。」
元熙阻止嬤嬤靠近自己的舉動,他凝眉問妻子:「你今日如何這般早就回府了?」
孫三沒聽出他的話音,奇怪說:「就是這麼早回府了啊。」
元熙見她那有些許傻氣的模樣,心中憋火,將話拆開來細細說:「可是祖母叫你先行回來的?母后呢,母后也叫你先行回來了?」
豈料孫三聽完這話,慢吞吞又吃了一口面,拿著帕子擦拭著嘴,「我在角落裡站了一上午,沒人注意到我,皇祖母身邊更不缺伺候的,排隊都從內室排到了殿外,我就跟著十三堂叔母一同出宮了。」
元熙聞言,眉頭蹙的愈發的緊,:「你這般模樣要是叫睿王妃、肅王妃瞧見了,只怕會去太后皇后那裡編排你,你也不是不知你們孫家如今一個個名聲有多難聽?說你們恣意妄為,無視皇權,你不想著如何立好自身,反倒是.......反倒是!唉......」
元熙輕易不想罵一個女子,想了想還是只能嘆氣,略微說了她幾句。
沒成想元熙話音剛落,便聽孫三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元熙饒是好脾氣也起了火氣,有一種被人嘲笑輕視的惱火。
孫三連忙收斂笑意,一副爛泥扶不上牆還給自己尋藉口的模樣:「妾能怎麼辦?妾也是孫家人,妾也勸不了他們。」
與其一同擔著罪名無論怎麼做日日都要被宮裡人罵,她幹嘛不學著孫家人呢?
反正日後孫家遭清算她也逃不了,還不如如今叫自己活的舒坦一點。
元熙心中對孫三才升起的那一絲憐愛之情被她這般無賴的話語一氣,也去的差不多了。
甚至心中隱隱升起惱怒,覺得這孫三往日看著乖巧柔順,只怕不是如此,只怕同孫家皆是一副德行,狗仗人勢。
元熙頭一回直視他的王妃,盯著她道:「你既然身子能動,吃完這碗面就給本王入宮去。如今皇祖母身子不適,你只需要做好一個孫媳婦該有的本分便可,這般也叫你為難?」
原以為做了王妃能擺脫苦海,誰知呢?
元熙就是一個窩囊廢,被人欺負的不敢吭聲,如今只知道回頭欺負自己老婆?
沒錯,孫三就是狗仗人勢,以往她哪裡敢說這番的話?可如今她知曉元熙靠著孫府,輕易可不敢打她。
最多罵她幾句,不痛不癢罷了。
「你說的好聽,只需要做好一個孫媳婦的本分?又不是你去伺候,你出門都是等著人伺候你的,當日站著說話不腰疼!」孫三一鼓作氣將憋了許久的話罵出口,後悔已經來不及。
元熙陰鬱著臉,再次問她:「你究竟去不去?」
周圍的僕人見到王爺王妃吵架,一個個瑟瑟發抖,都避讓出了廊廡。
孫三繼續吃著自己的面,頭也不抬,「不去。」
「你!」
正在此時,有護衛急匆匆跑來,見到元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卻在看到紀王妃時欲言又止。
「王爺!有要事報!」
元熙正是火氣上來,冷著臉怒道:「說!」
護衛語氣踟躕,半點用眼神示意元熙王妃在,元熙這才明白過來所謂何事。
他頓時顧不得旁人,匆匆走出廊廡,腳步聲都聽出了幾分急促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