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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她伺候了十幾年,金尊玉貴的貴女,那雙潔白整齊的貝齒,如今牙肉處發紅髮腫的厲害,內里的皮肉幾乎爛完了。

  「哎呦我的姑娘啊,您這是糟了多大的狠手......夫人如今只顧著六姑娘連過問都不過問您,還有沒有天理了.......」

  常令婉只陰沉著臉不說話,半晌她才強忍著疼道:「備轎子,我要去侍奉祖母。」

  「我的姑娘啊,您如今都傷成什麼模樣了?還想著孝順老夫人呢,老夫人若是瞧見您這副模樣,只怕更是心疼了,您等身子恢復的好些了再去吧......」小丫鬟抹著眼淚,被她家姑娘的孝心感動,忍不住前來勸阻。

  常令婉陰沉著一張臉,忍著疼不耐道:「都別嚷嚷,我自是心中有數。」

  ......

  ......

  松鶴院內——

  金爐紫煙,翠幕珠簾。

  掀開門帘,映入眼帘的是多寶閣上插著的幾束花枝。

  那臨窗紫檀鎏金的寶榻上,常岱正端著茶微闔眼眸坐著。

  說是兒子來侍奉老母,總不會真叫堂堂尚書大人動手。

  一個院子裡幾十個丫鬟婆子,還有媳婦兒孫媳婦兒,老太太捨得使喚兒媳孫媳,總不捨得叫她心肝兒兒子親自動手。

  縱然這個兒子是才吵罵過的。

  常岱礙於規矩,並未入內,只在外室沉著眉眼,手端著茶。

  等常令婉被人抬去,常岱這才回神,往常令婉面上看了看,蹙起眉頭來。

  常令婉喚了一聲「阿父,」便啼啼哭哭再無多言。

  後被人攙扶著去了內室,常老夫人又抱著常令婉,兩人一齊痛哭流涕。

  常老太太只嚎啕著家門不幸,卻是半點不敢告訴她的寶貝大孫女,她爹狠心打算要動族譜的事兒。

  只不斷對著大兒子嚷嚷著:「你這個心狠的!還不進來看看你的閨女?怎麼的如今是心裡有愧!連看看你閨女的傷都不敢了不成?」

  常岱聞言,只好緩緩踱步,掀開帘子,繞去內室。

  內室里老夫人塌邊圍滿了女眷,李鸞,二房夫人,還有二房夫人的兒媳婦,便是三房五房,往日再府邸里鮮少露面的老太太的庶子兒媳婦兒們也來了。

  老太太令常令婉來自己床邊坐著,眾多女眷只好讓出一條空隙來,常令婉瘸著腿走過去,老太太便將她的花裙往上撥。

  將膝蓋處露出來,將上頭烏黑髮紫的膝蓋給一群女眷們看著。

  女眷們頓時驚嚇的捂著臉,互相不敢說話。

  常令婉也捂著臉,連連搖頭,她勸說道:「孫女無事,不過只是昨日腫脹的厲害,抹了些藥今日就好了。倒是不好叫父親瞧見了......」

  老夫人狠狠瞪一眼入內沉默不語的常岱,嘴裡罵道:「你是他女兒!哪裡顧忌的來這麼些!我瞧著他不聲不響,不叫他親自瞧著你受的傷,只怕是一位你故意鬧騰的,鬧騰他的那金疙瘩來著!」

  常岱被老夫人特意叫來,仔細瞧了大女兒的傷,他素來重規矩,便是這個大女兒如今長大了,他也不好多看,只隨意看了兩眼便挪開視線。

  他聽著老夫人罵,面上羞愧,只好道:「父親知道元娘受了些委屈。可你是常府女兒,如何能學著那些市井婦人,說那些叫你母親妹妹傷心的話?你妹妹才回府,年歲又小,往日為父缺席未曾教養好叫她驕縱了幾分,你這個長姊怎麼也該忍讓些,而不是與她鬥氣。」

  這話叫常令婉聽著心中大慟,只覺得阿娘偏心如今阿父也這般偏心了去?

  年歲小驕縱,自己就該忍讓?

  常令婉眸中含淚,口齒不清,卻也算堅強的認錯:「是元娘的錯,那日六妹妹身邊那群王府里跟過來的丫鬟用規矩說事,抓著一點錯處就要罰我的大丫鬟,女兒也是為了常府的名聲,更怕我身邊自小伺候長大的婢女被人打死了去,這才忍不住頂嘴說了幾句......事後元娘心中也是悔恨,只覺得萬萬不該與六妹妹鬥嘴,連累祖母也氣的犯了病.......」

  女眷們聽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不知該說什麼。

  她們依稀聽常令婉說完,只覺得確實是這位六姑娘蠻橫,姐妹間斗幾句嘴罷了,怎麼就仗著郡主身份將大姑娘折磨成這般模樣?

  李鸞心中厭惡,這大姑娘便是被打了嘴,嘴皮子也著實是厲害,旁人都說不過她去。

  她身為長嫂,縱然知曉那日絕非這般輕巧,卻也沒法反駁她的話,只怕到時候惹了老夫人不喜連婆母也跟著顏面遭罪。

  李鸞只好將這一番話糊弄過去,免得到時候公公聽了要仔細詢問,大姑娘這般聰明會瞧人臉色的,怕是要將春鴛的事兒拿出來說。

  主僕二人挨罰,到時候便是六姑娘那邊三分錯也成了十分。

  李鸞微微嘆息,佯裝安慰她開口說:「元娘身邊跟著的那叫春鴛的丫鬟確實不規矩,往日我便提點過元娘了,只是你心善不罰她,上回將六姑娘的住所布置的那般寒磣,叫王府的婢子看輕了去,如今叫我說也是她該!元娘無需為了一個屢次犯錯的婢子難過。」

  李鸞往日只是不想與常令婉計較,如今真的明里暗裡堵她的話,也有的是法子。

  要知道,能說會道的嘴,並非只有常令婉一人長了。

  李鸞也是飽讀詩書,擺弄些嘴皮子罷了,還不是輕巧至極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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