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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禁軍此時只怕正是換值時候,恐怕......」

  潯陽公主對禁軍撂明內里人身份,平素溫柔的語氣如今也止不住的帶著冷凝:「如今裡頭那位你們當是誰?尋不見的那位正是燕王之妹,你等無論如何也要速速將人救下,另外再派人去禁中稟報,若是不行再加派人手,務必不得耽擱!」

  神都的禁軍分為內外八城,是為八城禁軍,而皇家獵場便歸外八營禁軍管轄。

  由於不用外出作戰,只需拱衛京師。當天色漸暗,禁軍換起了輪值,外八營守獵場的禁軍準備撤下時,便被派了緊急任務。

  能叫禁衛去尋的人只怕地位不一般,一聽是那位安樂郡主,縱然那位安樂郡主入京不過幾日,眾人也心下一凜。

  安樂郡主若是出了事,必然是燕王責問朝廷的一個藉口......只怕皇帝為了平息燕王的怒火,誰知會不會拿他們守衛不力頂鍋去。

  一群禁軍匆匆召集了趕過去。

  然他們趕到時,獵場內宮人早已跪倒一片,一群貴主蕭瑟如鵪鶉,三五成群你擁我擠訥訥不敢言。

  一群玄衣為底,暗金蓮紋玄甲戎裝的王衛早一步出現於此,皆是神色肅穆不苟言笑。

  那簌簌深林中立著一人一馬,藉助宮燈照亮間,眾人驚覺馬上之人身型拓立直挺。

  來人直裾袍服,腰垮七尺青鋒長劍,昏黑月色下尤顯冷白膚質,高鼻深目。

  那張墨玉瞳仁氤氳幽暗光芒,俊雅面龐輝映暮色餘輝,端的是一身的玉質金相,貴氣巍然。

  ......

  暮色愈發低沉,一片深寂漆黑之中,可怖風聲偶爾吹得枝葉簌簌作響,偶爾席捲呼嘯而過。

  脫離了馬兒,瓏月本想順著來時的蹤跡走出去,卻不想天色漸黑,直到聽到某處不知名的野獸吼叫,想起方才那群娘子說這附近放了兩隻熊,她心中警惕起來。

  再不敢獨自穿梭。

  費勁兒爬上了一顆看起來最粗壯的樹幹,打算撐到有人來救下自己,可旋即瓏月又想起兄長曾說過,熊喜歡吃人,熊還十分擅長爬樹。

  那可怎麼辦?

  樹枝被風吹的不停的拍打上她的臉頰,恐慌一點點吞噬了她,再是膽大的孩子,在這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林中也止不住害怕起來。

  她雙手抱著樹枝伏首不動,漸漸感覺手腳失力,不知自己還能撐住多久。

  在這般寂靜深夜,一絲絲的動靜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不知過去了多久,瓏月依稀見到遠處亮起的星星點點。

  她伸出僵硬的手,動了動嗓子企圖喊住那絲光亮。

  可許久的顛簸和恐懼,使她嗓子沙啞乾澀,叫喊許久,那群光亮終究還是消失了。

  瓏月想跳下樹去尋,卻又害怕這樹林中潛藏的野獸。

  便是在這般令人絕望的時候,身後忽的傳來沉重聲響。

  緩慢沉重,像是什麼長著獠牙的怪物,自那漆黑的婆娑樹林踩踏枝葉而出。

  枝繁葉茂的深林中窺不見一絲光亮,她只能依稀聽到猛烈的鼻息。

  恐懼蔓延她的渾身上下,瓏月連牙齒都止不住打顫。

  她不由得悲從心中升起,心中有幾分後悔沒聽兄長的話,阿兄讓她乖乖待在天水,誰召也不准她來。

  可她卻因為貪玩,跟著晉陵長公主來了京城——

  自己要是被野獸吃了,阿兄還能找回自己的屍骨嗎?

  阿兄會不會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總是不聽他的話?

  一息、兩息,時間流轉,就在瓏月絕望到閉眼之際,她聽見樹下傳來一聲熟悉至極地聲音。

  山風簌簌,吹亂瓏月鬢間的發,將她哭濕的濃密睫羽吹乾。

  那聲音泛著如月一般的清和溫潤,似神祗從天而降,卻是在喊她。

  「瓏月。」

  瓏月烏亮的瞳仁在暗中猛地瞪大,她猛地眨了眨眼睛。

  樹下一抹穿透樹枝的婆娑月光恰好落在那人英挺的面龐之上。映出他稜角分明的輪廓,眉眼是那般的熟悉。

  瓏月眼中再也藏不住的霧氣,那霧氣迅速凝結,化作了春水涓涓落下。

  瓏月聲音是那般的無助,泫然欲泣,「阿兄......」

  郗珣微頓,目光朝著聲音投過去。

  見有個黑乎乎的人影在樹冠中探出來。

  他朝她所在的樹枝上伸臂接應,「瓏月,阿兄在,你跳下來。」

  瓏月這回有些膽怯了,看了看樹枝的高度,踟躕起來,小孩兒鼻尖通紅,眼上掛著淚珠:「我害怕呢。」

  小時候這般高的樹,她跳下來可從不見有半分害怕。如今越長大反倒是越回去。

  郗珣含笑看著她,將雙臂舉的更高了些,「別怕,閉上眼睛,阿兄會接住你。」

  瓏月見無退路,她緊閉雙眼,鬆開失力的雙手,身子猛地從枝丫上墜落。

  少女姿勢笨拙,雙手捏拳渾身緊繃的厲害,不過轉瞬間,嬌小玲瓏的身姿便穩穩落入一個堅硬寬廣的懷抱。

  她鼻尖籠著那胸懷裡的淡淡沉香。

  同記憶深處一般無二的味道。

  整整三百多個日夜,她都不見她的阿兄——

  第21章

  聽聞女兒闖了禍事,楚王妃連忙從王府備車匆匆趕了過去。

  楚王妃約莫四十餘歲,常年陰沉著一張臉,鼻翼兩側有兩條極重的紋路,瞧著十分古板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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