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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珣早知他來意,便略頷首應允。

  左右大臣盡數相看,滿腹心事的盡數退下。

  謝混見左右離去,掀了帘子勁直上前,日光落在上首郗珣潔白如玉的側顏,他面容清雋神斂,早已褪去少年根骨。

  這位年輕的王,幼時以文章揚葩振藻聞名天下,如今觀其筋骨,身姿猶如青松直挺,上位者氣息端肅嚴冽,不見分毫頹態。

  從武多年的謝混心中只猜測,這位小燕王,武學只怕不差。

  謝混收斂深思,深笑:「素聞王年少英才,今日一見果真所言不虛。」

  郗珣並不為所動,「本王往上京去時,聽聞將軍也在上京?緣何那時不與本王來往,如今千里來此?」

  謝混混不吝的笑了笑,他三十有九,比這位年少的王爺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浪,可他卻也半點看不透這位小燕王。

  只得內心道一句好生沉穩的少年,少年張狂不是本事,身居高位卻能平和樸素鋒芒不漏的,才是心有城府。

  他轉了轉眼,言語間半真半假試探:「先王與我莫逆之交,先王怕是來不及同殿下說起我來?當年你父親與我好的幾乎同穿一條褲子.......」

  郗珣幼時久居京都,與父親數年來不過在幾次父親入京時見過寥寥幾面罷了。

  郗珣憶起那年他與父王的最後一面。

  正是新年時候,他立於陛下身側玉階之上念著吉文,自藩地入京的郗崇坐在太極大殿玉龍階下第一位席上。

  他的父親,先王郗崇身姿高挑清瘦,與一眾享樂的京中親王不同,燕王顯得那般與眾不同,清瘦孤高。

  可這位本該慈愛的父親,眉眼間卻透著幾分驅散不去的陰鬱之色,甚至面上也不帶半分笑容,便是那般,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眸子看著他。

  那並非看兒子的眼神,縱然他父子未曾終日父慈子孝,但......

  那是看待仇人、極其憎惡之人的眼神。

  他知曉先王並不喜愛他。

  郗珣年幼時不知緣由,後來逐漸年長才窺探當年一二。

  他乃一個因利益結合而生出來的孩子。

  他的落生,是源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對皇權的妥協,而這場妥協,是用最為人不齒的聯姻為藉口——

  謝混前來,自是為了河間一事。

  潁川王圈地造反自立為王,牽扯到了他謝氏的根基,甚至被斬殺的河間州牧,正是謝混的堂弟。如此深仇大恨,朝廷面對如此反臣卻推脫著不發兵,明擺是想叫他謝氏與那潁川王自行相鬥,好坐收漁翁之利。

  真是好打算.....

  想他謝氏百年門閥,人脈金銀自是不缺,比起皇族出身根基淺薄的潁川王是分毫不差,差卻差在一個出兵由頭,差在兵馬上,差在悠悠眾口上。

  潁川王有號稱二十萬兵馬,他謝家府兵自然不敵,且若真能相敵,只怕也離家族破滅不遠。

  謝混私下前來,一通話語便開始勸說郗珣:「謝氏與潁川早晚有一戰,皆是只怕不止我,上黨、太原二地也會受牽連,屆時王氏、袁氏加入,潁川王該如何?」

  郗珣面色不變,眼眸低垂,靜候他接下來的話。

  「據我說知,王爺治下緊鄰太原,您不助潁川王?」

  郗珣忽的低笑出聲,將不齒浮與言表:「一反賊爾,自然不助。」

  「若潁川王求不得王爺,反手繞過朔州與西羌結盟?王爺屆時想再施展拳腳只怕已晚矣,且若是西羌再次來犯,犯王爺封國,屆時若是南地因動亂路段被截斷,糧草運不來......」

  語罷,謝混定氣凝神抬手看著上首正襟危坐的郗珣,他原以為自己這番話會叫那少年總處變不驚的臉渾然變色。

  卻不想,郗珣仍是無動於衷。

  甚至微闔上了雙眸。

  「糧草運不來——謝將軍莫非當本王治下,連糧草都依旁處?朔州無懼西羌,也無懼他潁川王一介亂臣賊子,若是有人敢投敵,本王便是做這人人得而誅之的反臣,也要先往他潁川發兵。」

  「謝將軍,本王這番你覺得如何?」郗珣唇角扯出一絲淡笑。

  謝混帶著極大的誠意來投誠,方才不過是試探這位少年君主罷了。若是無用的君主,他自然不敢將身家性命交付其中,如今二人言語間一番博弈,他心中已經有數。

  謝混忙開口道:「謝某獻給君王河間郡軍事輿論圖一張。」

  這也是他此番親自前來的目的,若真是為了一張輿論圖,他也不該在不清楚郗珣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冒險前來。

  這世間有何最為穩妥的結盟方式?

  首當其衝的,便是兩姓盟姻了。

  他倒是想嫁女兒,只可惜他謝混家中只七個兒子,至今也不見個閨女落生。

  朝中若是推選一個侄女出來,未免身份上落了許多,總歸落了幾分下乘。

  他來此前早有打聽,朔州臣民皆知,燕王有一愛若珍寶的幼妹,親自教導她讀書識字,想必感情不一般。

  左思右想,謝混便有了決定,打算替兒子求娶這位燕王幼妹,日後這郎舅關係,自然也是妥當不過。

  「聽聞燕郡主生的稚齒婑媠,罕見的世間極聰慧之女子,謝某有一幼子,年方八歲,某特來替幼子求娶郡主。」

  郗珣修長的指划過案面,彼時只以為說的是郗愫。

  他想起今年郗愫多大歲數?大四五歲罷了,倒也無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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