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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元禎點了點頭,順手將婚書攏在懷中,與她一起走出了殿門。

  一路上,慎驪都能覺察得到赫元禎心情很好。

  她跟在赫元禎背後,目光逐漸變得冷冽。

  那個女人什麼都沒做,一進宮來便能做皇后,而她侍奉了陛下這麼多年,卻只能屈居妃位,這是什麼道理?

  慎驪心中忿忿不平,可是忽然想到即將發生的一切,心裡卻又不禁期待了起來。

  轎輦停在外面,赫元禎走下來,臉上帶著笑逕自走向母后的寢殿。

  可是寢殿當中傳出的對話卻忽然止住了他的腳步聲。

  「楚家嫡女聰慧孤傲,日後恐怕是難以相與的。我今日去寺中祈福,大師說這是段孽緣,能推則推了罷…」

  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適時響起,赫元禎輕而易舉地便辨別了出來,那是他舅舅,當朝丞相趙沛的聲音:

  「楚禾乃是天命皇后,若非出了意外,天家也不好當眾悔婚,此事還需…」

  趙慈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

  「意外?哥哥隨便送她一場意外不就是了麼?要嫁入皇室的女兒,必須身子清白,若是玷污了些許,也怨不得我們…」

  ……

  赫元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寢宮的。

  他回去之後忽然看見牆角里的一隻牽絲木偶,覺得自己和它簡直太像了。

  只不過木偶被控制的只有手腳。

  而他,被控制著七情六慾。

  這麼多年,他對趙家人言聽計從,他們的毒液已經慢慢插進他的骨髓血液之中,他已經漸漸地與趙家融為了一體。

  連他的一顆心,都被源源不斷地汲取著鮮血。

  赫元禎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鬱鬱寡歡。

  直到上元佳宴,為了犒賞剛剛從西境大勝歸來的楚家父子,天子特意登門與楚家一門同慶,是為殊榮。

  宴席上,赫元禎不知該如何面對楚禾,於是便只能不斷地躲避著她的視線,一盞接一盞地悶聲飲酒。

  直到終於受不了她的眼神,他終於從席上落荒而逃,假借醒酒的名義暫離了宴席。

  赫元禎找了一處靜謐的池邊立在皓月之下。

  忽然他聽見一陣輕聲的動靜在他背後的假山處響起,於是便高聲道:

  「誰?」

  他心裡捏了把汗。

  他生怕從假山後走出來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個。

  可是從假山後面走出來一個陌生的女子。

  可奇怪的是,那女子分明姿容平凡,可容顏之中卻與楚禾有著三分相似。

  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三分相似來源皮相,全無她的媚態萬千。

  那女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身上穿著一件雲月白的衣衫,粗粗一看,倒也有些氣質。

  「臣女…明依,在此處撿風箏,無意驚擾了聖駕,請陛下饒恕。」

  說著,便盈盈拜倒在地。

  赫元禎低頭一看,果然瞧見她手中的風箏,纏在女孩修長潔白的手上,勒出了幾絲紅痕。

  他心中忽然微微一動,俯身將她的下巴抬起來,清冷的眸子望進她眼裡,看出了膽怯與愛慕。

  不消多時,赫元禎便精神抖擻地回到了席間,一直等待著他的眾人連忙站起身來敬酒。

  赫元禎連飲三杯,忽然長笑一聲,指著天上的皓月開口道:

  「楚愛卿,孤見楚家二小姐明依就似這九天之月,堪為帝後!」

  眾人大驚,連呼「陛下醉了」。

  誰知他卻一掌摑在身邊宮人臉上,大聲道:

  「孤沒醉!孤今日便要廢棄婚約,擇日迎娶明依入宮為後!」

  他的聲音在旁人聽起來擲地有聲,而他在袖中攥緊的手卻輕輕顫抖著。

  他幾乎不敢去看席間那個一樣穿著雲月白的女孩,不敢看她輕輕發抖的肩膀和通紅的雙眼。

  昔日他許下的來日方長,原來到頭來,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

  經過他這一鬧,朝中動盪不堪,第二日便有連番的奏摺遞到他的案頭上。

  可是天子赫元禎似乎鐵了心,將這些奏摺統統駁回,執意要迎娶楚家庶女為後。

  直到楚泰寧等一干老臣跪在宮外苦苦哀求的時候,天子才終於鬆了口。

  甚至包括趙慈在內的趙家人也對這場鬧劇不知所措。

  他們原本已經設下的局,因為天子這麼一折騰而不了了之。

  對於他們而言,楚明依遠遠比楚禾要容易控制的多。

  *

  正月三十,楚家兩位女兒先後嫁入皇宮。

  一位封后,昭告天下,舉國同慶。

  一位封妃,連封號也無,便以姓冠之,謂之楚妃。

  一時間,天下人都對這兩姐妹截然不同的命運唏噓不已。

  偏偏是那個傾國傾城的尊貴之身屈居人下,而那個地位卑賤的卻飛上枝頭變鳳凰。

  大婚當夜,龍鳳喜燭徹夜點燃。

  赫元禎一夜無眠。

  他從柔軟的床榻之中起身,冷眼看著枕榻邊熟睡的楚明依,醉意已經漸漸散去,留在他腦海之中的除了清醒便再沒有其他。

  素白的錦帛上落紅嫣然,翻卷的床鋪和遍地凌亂的衣衫時時提醒著他方才的痴狂。

  可是他的婚床上,不該是這個人的。

  赫元禎赤足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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