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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是混亂的叫喊聲和追趕的腳步聲。

  鍾芫緊緊地拉著簫懷執,山林茂密, 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只知道要跑得越快越好,離追兵越遠越好。

  她面上沒什麼表情, 只是眉頭蹙得很緊。

  如不是親眼見到了尋安,她都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設計好的。

  為何一切都如此的巧……

  明明是有所安排, 可剛跑了半日便被追到了這裡, 明明應該是覃北守夜, 偏偏卻是醒來的她第一時間發現情況,明明山林地形複雜, 可對方卻像提前知道似得, 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會被發現。

  鍾芫的思緒有些混亂,她跑得很快, 喘息也逐漸紊亂起來,但顯然身後的人追的更快。

  而覃副衛一己之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正在她思考著要不要乾脆放棄簫懷執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此時圓月又匿入了雲間, 濃厚的雲層蠶食月色,隨著最後的月光消弭, 原本亮堂的山林很快又沒入陰影。

  陡然漆黑的密林讓鍾芫逐漸失去方向。

  她回頭看了眼,男人的容貌很模糊,她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阿芫, 你不是說不喜歡皇宮嗎?等你逃出去後, 記得去明州尋一個叫高一別的隱士, 你把這個交給他,他會幫你……」

  隨著男人的聲音落下,鍾芫感覺到自己手中多了一塊冰涼的玉佩。

  鍾芫的心緒有些混亂,她抬頭看向簫懷執,可是四周太暗了,無論她怎麼分辨,眼前卻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她聽到男人用平穩又溫和的嗓音對她說「快走」。

  隨著玉佩易主,簫懷執也鬆開了手,他緩慢地後退著,然後轉身往其他方向跑去。

  此時的鐘芫一個人站在合抱而立喬樹後,那粗壯的枝葉幾乎將她整個人擋住。

  她的位置很隱秘,只要簫懷執引開他們,她便有機會順利逃走。

  而鍾芫卻只是發怔般地望著男人逃走的方向。

  他的步伐有些踉蹌,昔日的矜貴公子如今仿佛喪家犬般倉惶,那狼狽的模樣有些可笑,但鍾芫卻笑不出來。

  後面的追兵似乎被短暫的絆住了下,只是並沒有太久,這些人便再次追了上來。

  「老大,你看那邊——」

  隨著這聲呼喝,鍾芫心跳也快了稍許,此時簫懷執已經跑了些距離,但山道艱難,後面追兵又多,一旦暴露方向,被追上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居然還往山上跑,這臨王爺倒是會自尋死路——」

  鍾芫聽著這充滿譏諷的笑聲,再一次看向男人逃跑的方向,她的手無意識地捏緊了玉佩,眼中也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動盪。

  她隱約覺得,簫懷執是故意的。

  但是她又覺得不可能。

  怎麼可能會有人願意為了別人放棄自己的性命?

  追兵們自信滿滿,他們甚至放慢了些速度,又仿佛逗弄獵物一般,故意製造些喊殺聲刺激簫懷執更加拼命的奔逃。

  女子站在黯淡漆黑的夜色里,一動未動。

  追殺聲漸漸遠去,鍾芫卻沒有按著本來的計劃趁機遁逃,她只是靜靜地站著,此刻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

  鍾芫總覺得,這個世上的人,大多數都是虛偽的,無論表面上如何的謙謙君子,如何的高風亮節,但只是要足夠多的利益誘惑,什麼仁義道德禮義廉恥的都可以違背拋棄。

  她自己也不例外。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趨利避害也不過是人的本能,既名正言順又天經地義。

  所以當她察覺危險逼近的時候,便已經在想怎麼擺脫簫懷執了。

  她甚至都沒有過多的猶豫,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在她開口之前,簫懷執卻先一步開了口。

  他似乎也沒有多少猶豫,而她亦沒有多少推諉。

  自然而然,水到渠成,鍾芫也不用去費心找什麼藉口。

  明明是極好的安排,可此刻的她卻有些迷茫。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經歷險境,無論是當初進宮時的境遇,又或是後來的兩次宮變,她也不是沒有差點死掉。

  但是這次卻好像有些不一樣。

  她其實一直不怎麼看得上這些所謂的皇親貴胄,當然也包括從前那位貴不可言的東宮太子。

  在鍾芫眼裡,這些人生來便享受著數不盡的錦衣玉食,但他們的大多數卻總是如彘豬般蠢鈍無知又像是禿鷲般殘暴嗜血。

  從前簫成玉總問她為何總喜歡窺覷太子殿下,除了一開始覺得他們二人容貌相似,後來的鐘芫便只是單純地看不慣罷了。

  看不慣他高高在上的清雅溫煦,更看不慣他仿佛施捨一般的仁慈寬忍。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在鍾芫眼裡簫懷執就是個偽君子。

  可觀察的久了,她又覺得他實在是懦弱。

  戚後的所有安排他似乎都不曾違背過,他的近臣在他面前也很不知禮數,甚至有時還會直接替主子做決定。

  鍾芫冷眼旁觀,暗中戲謔。

  而當從前的天之驕子淪落泥潭,鍾芫便毫無顧忌地利用手中的權利的將他囚於身邊,她哄騙他,又奚弄他,屢次三番,毫無愧意。

  可當鍾芫親眼看到那個人為了自己狼狽遁逃,她竟覺得有些後悔。

  若是……當初對再他好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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