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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姑往緊閉的木窗看了眼,唇角勉強扯了扯,「崽崽,你去找叔叔玩吧。」

  等崽崽進去後,蘭姑才走到水井旁打了桶水準備洗把臉,水面上映出蘭姑的臉,臉頰有血印子,眼睛通紅有些腫,額頭也鼓了個包,看著十分狼狽。

  蘭姑盯著水面怔怔地看了許久,以前總是想著息事寧人,和村裡的人和睦相處,然而她越是退讓,越是被人欺負,經過今日這麼一鬧,蘭姑徹底明白了,唯有強硬起來,那些人才會忌憚她。

  蘭姑寧可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也不願意再被他們這麼欺負下去,反正這個村裡的人始終拿她當外人,對她懷著極大的惡意。

  蘭姑不明白的是,她們為什麼對自己的惡意如此大。

  蘭姑想了許久都沒想到答案,伸手將水面那團影子攪亂,蘭姑隨意洗了把臉,轉頭看了眼正屋方向,猶豫了下,沒有進去,而是去了廚房。

  沒有醬油,蘭姑就沒做紅燒肉,把昨日泡好的竹筍撈出來一些,和豬肉一起爆炒了,豬肉的香味瀰漫在廚房裡,蘭姑沮喪的心情稍微轉好。

  自從霍鈺來了之後,沾了他的光,他們母子這幾日一直有肉吃,蘭姑打了兩個雞蛋,做成蛋花湯,湯上撒點蔥花,清香味便出來了。

  蘭姑將飯菜端上了桌,分好飯菜,回了屋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將頭髮梳得齊整。看著鏡中被抓破的臉頰以及額頭上青紅的一塊,蘭姑猶豫了下,從那破舊妝檯下的抽屜里拿出一白色瓶子,裡面裝的是胡粉,傅面用的,是王秀才在時送給她的,蘭姑一直沒怎麼捨得用,王秀才死後,這東西便一直塵封在抽屜里,不曾再拿出來過。

  蘭姑打開看了看,卻又將它放了回去。塗這個做什麼呢,莫不是真要和那些村民說的一樣,勾搭男人?蘭姑自嘲一笑,起身走到霍鈺屋門前,也不進去,就在外頭把崽崽喊了出來。

  至於霍鈺,蘭姑沒敢去看他此刻的神情。

  蘭姑把崽崽抱上椅子,剛要直起身,崽崽卻捧起她的臉,小心翼翼地給她臉上的傷吹一吹,一臉天真地說道:「娘……吹一吹就不疼了。」

  蘭姑看著他乖巧的模樣,眼睛一酸,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笑道,「娘不疼了,你快把飯吃了。」

  蘭姑坐在一旁看著崽崽快一半的飯,覺得不能再拖了,才慢悠悠地把霍鈺的那一份端到了他屋內。

  雖然蘭姑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但臉上的傷是藏不住的。霍鈺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濃墨般的眉不覺皺了下,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臉上帶傷。

  她方才在外頭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想到自己撒潑打滾的事被他知曉,蘭姑心中有些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將飯菜擱在一旁的凳子上,看著他,開門見山地說道:「想問什麼你就問吧。」

  霍鈺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什麼可問的。」經過這兩次的事他大概也知道了她在這村裡的處境,只是此刻的他如同廢人,幫不上她任何忙,就算他不是廢人,這事也不是他能管的,他們只是不相干的人。然而,看著她突然變得有些失落的神情,霍鈺還是補充了句:「記得塗藥,免得留疤。」與她相處了幾日,要說對她沒有一點憐憫也是不可能的。

  蘭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他……他是在關心她麼?蘭姑心中的鬱悶突然間一掃而光,她內心莫名有些歡喜,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悄然上揚。

  霍鈺一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想歪了,但見她高興,就沒有開口解釋。

  「這點傷沒必要塗藥,又不是那千金之軀的小姐,要是一點小傷小痛就要花錢買藥,哪來那麼多錢啊?」蘭姑笑道,她一個寡婦要養活一個孩子,自然是能省則省的。

  說到底還是為了省那點錢。「給你的一百兩不是還剩很多麼?」霍鈺語氣平淡道。

  那一百兩還剩一大半,但蘭姑從來沒想過要將它占為己有,「那錢不是你的麼?我得替你省著點。」蘭姑一邊笑著一邊端起飯碗。

  霍鈺皺了下眉,「既然給了你便是你的,不必替我省著,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一百兩在霍鈺眼中不過小數目,對這婦人而言,卻是一筆巨款,能改善她們母子的生活。

  蘭姑聽著他不緊不慢地說完這一番話,唇角不覺微微上翹,內心忽然有種他們是一家子的錯覺。

  他雖然這麼說,但蘭姑不可能拿走他全部的銀子,等到他傷好離開,身上沒點錢怎麼能行?想到他總有一日會離開,蘭姑唇角忽然又壓了下去。

  霍鈺注意到了蘭姑的神色變化,突然有些好奇她在想什麼,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愁的。

  「我今晚原本打算做紅燒肉給你和崽崽吃的,不過沒有醬油了,就做了個竹筍炒肉。竹筍是後山那片竹林里的,前幾日下了雨,筍全部都冒出來了,我挖到了幾根,把它切成片用水煮熟了,再撈出來用涼水泡著,可以放很多天。這筍吃起來脆脆的,味道很好,你嘗嘗。」蘭姑說著夾起一片筍遞到他唇邊,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

  霍鈺看著她臉上忽又浮現的笑容,便將那股好奇心拋至腦後,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味道不錯。」霍鈺嘗了片,然後道,他對吃食並不講究,能填飽肚子便行,但感覺她應該愛聽這話,他便說了。

  蘭姑臉上的笑容果然越發明顯,霍鈺陷入沉思,她的快樂似乎很簡單,只要一句誇讚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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