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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才葬在離村不遠的小丘山,清明節掃墓的人很多,雜草荊棘叢生的地方被人踏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蘭姑一臂挎著籃子,一手牽著崽崽走在山林間。

  一連下了好幾日雨,今日天終於放晴,

  天清朗而雲淡,陽光透過樹隙灑下斑駁的金色光影,四野皆是蔥蔥鬱郁的綠。

  母子兩人行過一灣流水,便看到了王秀才的墓,墓周邊生滿了雜草,碑上青苔皆已長滿,蘭姑讓崽崽待在一旁,自己放下籃子,挽起袖子,從籃子裡面取出砍柴刀將那些雜草藤蘿除去。

  雜草藤蘿多得愁人,她費了一番功夫才幹完這些活,正當她打算剔除乾淨墓碑上的苔蘚時,一轉頭卻發現崽崽不見了。

  「崽崽!」蘭姑瞬間慌起來,急匆匆起身去尋,才剛走幾步就看到崽崽正蹲在小溪邊玩水呢,因為玩得太認真沒聽到蘭姑叫他。蘭姑鬆了口氣,走過去一看,見他正拿著樹葉當船,放在水上漂浮,樹葉上還有一隻螞蟻。

  見蘭姑過來,崽崽小手指著水上放著螞蟻的樹葉,小臉滿是興奮,「娘,你看螞蟻坐船船。」

  到底還是個孩子,蘭姑笑了笑,正要叮囑他別亂跑,目光忽然被前面一東西吸引住。

  前方的荒榛叢露出一角衣裳,好像有一個人趴在那裡。

  蘭姑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將崽崽拽起來讓他躲在自己身後,隨後握緊了手上的砍柴刀,衝著那方向喝道:「誰在那裡?」

  等了片刻,那人仍舊一動也不動,蘭姑猶豫了下,回頭與崽崽說道:「崽崽,你在這裡等娘,娘去看一下就回來。」

  崽崽乖乖地點頭,等在一旁,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蘭姑緊握著砍柴刀,提心弔膽地走過去,往荒榛叢一瞟,發現那人倒在那裡,也不知道是昏了過去,還是死了。

  蘭姑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情,內心慌得很,她下意識地連忙後退了幾步。

  等緩了片刻之後,蘭姑又小心翼翼地上前,伸出腳踢了踢那人,「餵」了聲。那人沒反應,蘭姑蹲下身子,顫抖著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有呼吸。

  人還沒死。蘭姑這才大起了膽子打量此人,他的臉雖然髒兮兮的,但是可以看得出來,男人挺年輕,他身上穿著粗布衣裳,身材很高大,身上看不出有什麼傷。

  蘭姑從未見過這個男人,難不成是上山打獵的獵人?

  蘭姑伸手推了他幾下,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蘭姑想了想,伸手檢查了下他的頭,頭部並沒有傷口,又伸手摸向他身上,頓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扯開了他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他那肌壘分明的胸腹。蘭姑雖然嫁過人,但見狀臉還是微微紅了下。這樣結實的身體只怕是常年幹活的吧?

  蘭姑匆匆看了眼,沒看到他身上有嚴重的傷口,連忙將他的衣服回歸原位。

  她不是大夫,沒辦法判斷這男人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蘭姑怔怔地看著這昏迷不醒的男人,陷入了為難。把他撇在這裡,萬一他到了夜裡仍舊醒不過來,就算不被豺狼野豹叼走,只怕也會被凍死。可是若要把他帶走,單單她一個女人又如何能夠把他背負起來?

  就算她能夠把他帶回去,萬一他沒能活下來,他的家人上門來鬧事說是她害了他性命,那如何是好?他若是僥倖不死,她一個寡婦,如何能夠收留一個男人?到時豈不是招惹更多閒言穢語?可見死不救,蘭姑又良心難安。

  蘭姑思來想去,還是沒做出決定。她決定先拜祭完她那死鬼男人再說,畢竟這才是她帶崽崽來山上的目的。

  和崽崽匆匆拜祭完王秀才,蘭姑又來到了那人身旁。

  男人緊閉雙目,一動也不動,看著就像死了一樣。蘭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是和方才一樣,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頸項,肌膚很滾燙。

  她們母子兩人蹲坐在男人身旁,蘭姑是一臉愁容,崽崽則是一臉好奇。

  「娘,這叔叔好懶,在這裡睡覺。」

  崽崽伸出小短手戳了戳那人的手臂,天真地和蘭姑說道。

  蘭姑沒理會崽崽的話,仰頭看著天空,

  怔了片刻後,嘆一聲,收回視線看向地上昏迷的男人。

  「抱歉。」蘭姑慚愧地說了聲。蘭姑雖然不願意見死不救,但以她當下的處境真的做不了好人。

  蘭姑起身牽著崽崽的手正離去時,腳腕忽然被人抓住,耳邊傳來一虛弱又低啞的聲音:「別……別走。」

  蘭姑險些摔倒,緊接著又被那聲音嚇了一跳,她回頭往底下一看。

  那男人不知在何時醒來,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腳,那雙緊盯著她的雙眸清澈而幽深,裡面隱隱透著懇求之色。

  蘭姑心生惻隱,連忙問道:「你…你是哪個村的?我去幫你把你的家人……」蘭姑話還沒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餵……你別暈過去,快醒一醒。」蘭姑著急,喚了他好幾聲,他都沒醒,他方才是正躺著,這會兒是側著身,蘭姑發現他背後的衣服有不少血,這才知道他的傷口在背部。

  蘭姑呆呆地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善心大發,「算了,算你走運,你一定要堅持住,可千萬別死。」蘭姑低聲呢喃,而後回頭握著崽崽的手,柔聲說道:

  「崽崽,這叔叔受傷了,需要救治,我們把他帶回家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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