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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濯脊背冷汗直冒,聽到梁帝威嚴的嗓音響起:「自今日起,刑部尚書高朗停職審查。登聞鼓一案,先交由……大理寺審理。」

  大理寺卿林兆蒲本一直默默無聞著立在一群緋袍之中,臨危受命,慌張許久才回神接旨。

  三言兩語處理過奏請之事後,梁帝轉頭便將矛頭對準了沒穿官袍,且身帶血光的周沉,「衣衫帶血便敢踏入太極殿,你可知罪!」

  周沉低頭看了眼自己肩頭的血,許是方才奏請時神情激動,鮮血又湧出不少,越發猙獰了。

  「臣自知殿前失儀,罪該萬死。」

  嘴上說罪該萬死,可眼睛裡分明是鬼神不懼。

  他落落大方地認了罪,令梁帝都感到無所適從,脫口問道:「你這傷系何人所做?」

  「東宮胡奴,阿鹿孤。」

  梁帝目光震顫,許久都沒能過來。

  周沉趁勢說下去,「昨日阿鹿孤插手京兆府公事,被京兆府武侯阻攔。阿鹿孤攜人大殺四方,重傷京兆府武侯十餘人等,輕者者更眾。」

  說完這些,梁帝已然開不了口。

  區區一個異邦送來的奴隸,竟對當朝官吏動用兵器,傷重至此。

  端王方才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尚在而耳畔迴響。梁帝已無心再追究周沉失儀之過,轉而將視線對準了太子嚴濯。

  此時,端王不依不饒著開口,趁熱打鐵:「晏知善昨日被阿鹿孤射殺,今日晏侍郎便在登聞鼓前身死,兒臣認為兩案脫不開干係,還請父皇徹查!」

  端王和周沉這一通輪番上陣,梁帝即使再糊塗也嗅出了端倪。

  再觀太子神情畏縮,梁帝心裡也有了數,良久,才不忍道:「太子,阿鹿孤你還是交給大理寺,讓他們一起調查罷。」

  嚴濯意欲狡辯,梁帝別過臉,繞了繞手,打斷嚴濯想說的話。

  梁帝臉色十分難堪,只勤勤示意殿頭官退朝。

  太極殿內拜別的聲音響得此起披伏,心不在焉的官吏們悄悄探看著太子和端王的神色。

  殿外南風躁動,敏銳的人已然能察覺到:要變天了。

  作者有話說:

  第70章 青蔥點花鱸

  吟風藏身在馬車之內, 守著不遠處的含光門。

  官吏三兩成群,正離開皇城往各自的衙門走。她猜測早朝已然散去,可等到人群散盡後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才遲遲看見周沉的身影。

  遠遠便見這人眉目緊繃,一身的傷仍舊沒個著落, 還不慌不忙地與端王邊走邊談著正事。

  難怪出來得這麼晚!

  吟風心頭燃著無名火, 跳下馬車, 嗔怪道:「周少尹, 你這肩膀要是不想要了嗎!」

  周沉一愣, 這才覺出疼痛似得抬手捂了捂。

  他身旁的端王眼睛微眯, 自覺住了嘴,搖著頭往自家馬車上去了,完全沒有要叫周沉的意思。

  來時周沉就坐著王府的馬車,現下端王先行,他只好看著接送吟風的這架馬車。

  「端王殿下也真是的, 都不知道找個太醫給你包紮一下……」吟風嘟囔著, 轉頭加大了音量, 和車夫知會道:「先去濟善堂吧!」

  周沉沒言語,隨她上了馬車。

  這架馬車是陸司簿暫時撥給她的,車廂不大, 專為接送她和成玉去精膳清吏司辦事時用的。

  往常和成玉一同坐著,他們身量都不大,不覺得擁擠。今回換作周沉,才發現他那發冠竟快要戳破車頂了。他們面對面坐著, 膝蓋都會碰在一起。

  吟風想了想。扭過腰, 斜斜地坐著。

  雖然這姿勢不能舒展, 十分費力, 但能勉強錯開二人的腿。

  車夫揚聲一問:「可坐穩了?」

  吟風應了聲,馬車軲轆軲轆起步。依著慣性,二人的雙.腿仍是撞在了一起。

  她還沒來得及犯窘,就注意到周沉半邊肩膀也隨馬車顛簸,撞到了車廂內壁上,傷口處越發駭人了。

  此刻哪裡還顧得上男女之防,吟風思索了陣,乾脆將自己的髮帶解下,「先用這個捆住肩膀,止了血才行。」

  她作勢便要站起身,舉著長長的髮帶,要為他包紮傷口。

  間距縮至一掌,不受髮帶束縛的青絲滑落肩頭,周沉的鼻尖浮出一絲暖融融的香氣。

  他心思搖晃,險些失神。

  抬眸間,周沉看見她眼下的青黑和濕潤的淚溝看得清楚。那雙發顫的手,更是無所遁形。

  她在擔心自己?

  僵持很久,周沉開口:「……不必。」

  他的嗓音很啞,也很冷,「濟善堂不遠,就快要到了。」

  許是因為喜歡看吟風總是笑意滿盈的彎月眼,許是因為喜歡她做飯時認真的神情,也或許是喜歡她奇思妙想的食物口味。

  周沉記不得自己是何時淪陷的。

  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不忍看她難過擔憂的地步。而他的存在,只會讓她平白的擔驚受怕……

  要翻兄長的冤案,就得先扳倒太子一派,這條路生死未卜。

  晏知善之死事出緊急,並無完全之策,他今日當堂按劾高朗失職,便得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

  雖說梁帝是將事情委派給了暫且中立的大理寺,但太子和高朗的部下定不會輕易顯露破綻。大理寺衙門也可能有心術不正的小人被操控利用。

  按劾一事的結果如何,尚不可知。連活著都不能承諾,怎好拉著心上人一同行那危險的荊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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