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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做藥童了?」

  陶玉笛明顯頓住,「怎麼一下就猜到了……」

  她還想同吟風說些閒話,譬如她是如何憑藉聰明才智獲得濟善堂老堂主首肯的。只是還未張口,就被身後傳來的響動打斷。

  是檀木拐杖擊打在青石板的聲音,沉重肅穆。

  循聲看去,正是濟善堂老堂主,文澤。

  吟風受傷時,受過文澤老先生照拂,印象中分明是慈眉善目的。今日卻黑著臉,嚇人的很。

  站定後更是眉頭擰起,厲聲問:「來京兆府,是商議義診之事的!你跑來後廚作什麼妖蛾子?」

  一聲厲喝將陶玉笛嚇的支支吾吾起來,雙目滴溜溜地看向吟風……

  吟風趕緊邀文澤進來,一壁道:「我這有間雅室,也不耽擱議事的。」

  瞧見吟風,文澤神情和緩許多,邊走邊問:「京兆府現下可有主事之人?濟善堂準備義診,想請他們幫忙,在粥棚邊上多搭個診堂。」

  她應聲好,待奉上茶水後,便去找了此刻尚在府廨的趙士謙。

  陶玉笛見吟風帶來的是趙士謙,面色倏地耷拉下來。似是回憶起花魁案時,被人平白懷疑的不開心。

  她扭過頭,冰雕似的朝銀杏樹幹發起呆來。寒暄的話更是不可能。

  趙士謙也沒開口,只腳步微滯片刻,便朝那雅室文杏館內行去。

  裡頭,他二人在商議正事。

  陶玉笛便拉著吟風躲進灶台邊上,並不提趙士謙,而是絮絮叨叨地說著她近日在濟善堂的見聞。

  一併訴苦道:「早知文老堂主是如此脾性,我便不來濟善堂了。日日起早,上趕著來挨罵了……」

  吟風見識過她在自家爹爹跟前的威風凜凜,憋笑起來:「我們陶二小姐當真是受委屈了!」

  陶府在朱雀道以東,挨著東市跟前。濟善堂和京兆府同在光德坊,已經快要到西市了。去一趟濟善堂,便是橫跨京兆東西,更別提日日往返的辛苦。

  吟風納罕,按照京兆西富東貴的道理,東邊的醫館應該更多、更好才是。

  西城的醫館,從數量上就不足東城半數。賣珍惜藥材的鋪子倒是琳琅滿目。

  吟風:「我聽聞,城東有許多百年老字號的醫館,為何不找個近點的?」

  話音尤未落地,便聽得一聲帶有怒意的咳嗽。

  抬頭間,文澤已經和趙士謙聊完了正事,停步在正對窗戶的空地上。

  陶玉笛哪顧得上閒談,騰地直起身,一陣風似得掠過,隨即跟在了文澤身後。

  單留吟風,略帶尷尬地施禮作別。

  待二人都走了,吟風才急忙問趙士謙,「你們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趙士謙幸災樂禍:「小院也就這般大小,除過半聾,怎會聽不見?」

  方才那話,雖是她無心之言,但難免有過失之處。怕是文老堂主聽了,心中會不舒服。

  趙士謙差遣雜役們搬運糧食、藥材,抽空同吟風道:「文老堂主原是藥王的弟子,十幾歲就跟著藥王四處行醫,名滿天下。藥王先生歸西後,他被攬入太醫館,專給陛下、娘娘們看診。不過十年前,他不知何故辭去醫官之責,銷聲匿跡了許久。直到三兩年前,才在光德坊設了這間醫館。」

  論醫館的資歷,的確比不上城東那邊動輒百年老字號的醫館。

  但光憑文老堂主曾是宮中御醫的身份,就足以令天下學醫者趨之若鶩。

  更何況他還是藥王親徒。

  別說是繞遠路了,就是背井離鄉、從藥童重新學起,也都是值得的。

  吟風來京兆未滿半年,哪裡知曉這些舊事。

  臨走,趙士謙還不忘笑她:「文老堂主可是出了名的脾氣臭。不說遠了,就說兩日後施粥,文老堂主也會卻親臨義診。你且自求多福吧!」

  吟風自認魯莽,心想,待那時定是要道歉的。

  只是她現下相當看不慣趙士謙的嘴臉,回嗆道:「花魁案時,也不知是誰沒憑沒據地懷疑陶小姐,這回陶小姐不計前嫌送來這麼多東西。某人怕是連句謝謝都愧不敢言!」

  趙士謙面上燒疼,嘴硬道:「我有何不敢的!」

  他甩袖而出,走得瀟灑。

  可真到了思量說辭的時候,竟如泄了氣的皮球。

  左思右想著,晃眼間,便到了施粥當日。

  第56章 雜豆麥仁粥

  56 雜豆麥仁粥 開倉賑災, 施粥義診

  施粥前兩日,周沉的眉頭幾乎就沒展開過。

  糧倉儲備有近一半要分給兵部送去鶴歸軍營。剩下的,才能拿給粥棚分食。

  算上陶府和濟善堂所贈之糧, 仍舊捉襟見肘。

  糧倉里,口感粗糲難熟的豆子被兵部那幫傢伙挑剩許多。麥粉和稻米, 更是到了彌足珍貴的地步。

  粥飯之事, 周沉並不了解。

  多虧公廚眾人群策群力, 想出了磨製豆粉的辦法。

  干豆子最難煮熟。光是煮到能入口的程度, 就要耗費許多柴薪。

  眼下寒災嚴峻, 也沒有慢火熬煮的條件。

  他們便想到:只要將這些干豆子推磨成細碎的粉狀, 再倒進麥仁粥里。既能節省柴火,又能兼顧口感,更能使饑寒交迫者足以飽腹。

  好在京兆府最不缺的就是雜役小吏、捕快武侯這些力大如牛的壯漢們。

  連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滿口「君子遠庖廚」的功曹參軍溫若雲都來文縐縐地幫著推了半刻石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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