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剛想提醒,可吟風已經拎著食盒走遠了。

  外頭還再化雪,地上濕滑無比,又有李策作為前車之鑑。周沉還是忍不住開口:「雪地濕滑,小心些。」

  吟風一手提溜著食盒,腳下匆忙,步履輕快。繞過廊道後,便消失了蹤影。

  他說的話她好似並未聽見。

  周沉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只覺得心中異常膠著。

  他沉了口氣,才收回看向廊道的視線,重新坐回桌案。

  破相的小包子還冒著些氣,趁著溫熱,周沉吃得異常認真。

  這個旬假休息完,解狀一事就徹底告一段落。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處理夏全的屍身,以及追查楊五背後潛藏的勢力。

  楊五關在獄中,有孫亮伺候著,他倒也不急。

  該是徐徐圖之的事,急也沒用。

  處理完京兆府例行的公事,時辰還早,周沉磋磨著手指想了許久,將一身緋紅官袍換成了便衣,獨自朝府廨外而去。

  與周沉同樣心不在焉的還有趙士謙。

  好巧不巧,二人於府門附近相遇。

  趙士謙是溜號的慣手,此刻正駕輕就熟地扶著額頭直吆喝疼,說著便要去醫館。

  值守府門的衙役當然沒好記他的名字,便讓他這麼溜走了。

  出了府門,趙士謙本該去西市的。

  他去年夏天托人釀製了葡萄酒,趕上開窖的日子,自然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可他視線才往西拐了一絲,周沉便提醒他,「濟善堂該往東走。」

  趙士謙扶額,真切地感受到了頭疼。

  他一步一頓,坐進了周沉的馬車。

  更恐怖的是,到了濟善堂,周沉竟然跟他一起下了車,一步不差地將他送到了濟善堂之內,甚至到了文澤大夫的診台跟前。

  趙士謙呲牙咧嘴,硬著頭皮裝:「大夫,我頭……」

  話沒說完,趙士謙就被周沉提溜起後脖頸,幾乎是將他「丟」到了一邊。

  周沉看向憋笑的文澤,「我來找李策,他可好些了?」

  文澤老大夫笑呵呵地,給他指明了方向。

  周沉看了眼趙士謙:「你還裝嗎?不裝就先替我去看看李叔。」

  趙士謙收斂起表情,乖乖去了。

  文澤有些意外,「哦?是又有什麼奇毒要我幫忙?」

  周沉頷首,他把張仵作從夏全屍身里分泌出的黑色毒液收集在了小瓶中,此刻妥帖地交給文澤大夫去分析。

  「您也千萬小心,這毒很危險。」

  文澤自信沒什麼能難倒他的,拿著瓶子便要走。

  周沉忙打斷了他的動作,「我還有一事。」

  「您這裡,可有上好的凍傷藥膏?」

  文澤眯眼,出於大夫望聞問切的習慣,他看人也總能看得細緻入微。

  方才周沉雙手將裝有毒液的瓷瓶遞給他,手指關節清晰,皮膚也無腫脹發紅的跡象。耳朵雖然有些發紅,但皮膚並無凍傷後的粗糙質感。看來這藥膏並不是買給自己的。

  「當然有。」

  文澤變戲法似的從藥柜子里取出了三五瓶藥膏,「這有五文錢的,二十文的,還有這個,貴一些,但藥效很好,算你一兩銀子。」

  周沉沒多想,「要最後這瓶。」

  周沉出身苦,讀了許多年的書,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但少年時儉省節制的習慣卻一直被保留下來,若是他自己起了凍瘡,定會買最便宜的那瓶。

  方才文澤分明看到周沉的手和耳朵都好好的,還以為是腳趾起了凍傷。他買了最貴的,反而讓文澤篤定,這罐藥定是買給別人的。

  文澤似笑非笑地將藥膏遞給了他,揶揄道:「今天倒是捨得了?買給哪個姑娘的?」

  「您莫要取笑晚輩了。」

  周沉不覺紅了臉。文澤還要追問,他稱要去看望摔傷的李策,連忙遁了。

  偏廳住著許多病人,病情雖不盡相同,但痛苦程度都不相上下。周沉來過幾回,知曉這裡往往都是縈繞著哭聲、哀嘆和怨氣。

  這回倒是不太一樣,比他先到的趙士謙精神抖擻,不知在說著什麼話本野史,不僅李策聽得津津有味,就連不相熟的幾個小姑娘也沉浸其中。

  周沉嘆了口氣。

  確定李策的傷情並無大礙後,便揪著趙士謙的後脖頸,準備折返回京兆府。

  路行至一半,周沉摩挲著單薄的藥瓶。他原想與吟風再說聲對不起,解釋他當時情急,再送上藥膏以求諒解。

  可他突然覺得這時候去說道歉,反而有種脅迫著人原諒自己的意味。

  就仿佛你不願接受我的道歉,便是你心胸狹隘似的。

  而自己的本意不是想為難她。

  他不該是嘴上說說道歉而已,既然要賠罪,就該拿出一點賠罪的樣子。

  想到方才偏廳里趙士謙侃侃而談的模樣和病人們忘記傷痛開懷歡笑的場景,周沉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趙士謙。

  趙士謙一向最會討人歡喜了,賠罪一事,不如就問問他的意思。

  周沉抿了抿乾燥的嘴唇,生硬地看著趙士謙,兀自開口:「若你不小心惹哭了一個姑娘,該如何哄她開心?」

  周沉一天到晚都待在京兆府,這兩日發生了什麼趙士謙更是門清。

  趙士謙一瞬就反應過來,他說的姑娘定是吟風。

  努力憋笑,明知故問,「你把哪家小姑娘惹哭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