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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是你說的那個可以註定殺死邪靈的人,那一定不是因為我遇見了你,而是因為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只要你在,不管要面對什麼,我都不會害怕。所以,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少年的聲音卑微又乞求。

  朔風小心地展開紅線團,將寄魂絲的一端系在他右手的無名指上。那紅線纏纏繞繞,遮住了他指腹小小的痣。

  這是朔北城的風俗,他曾見過新過門的嫂嫂是這麼做的。

  嫂嫂說,只要這樣,無論生死,就永遠不會分開。

  朔風的臉頰漫上淡淡的薄紅,他悄悄拉起舟月的右手,想將寄魂絲也繫到舟月的無名指上。

  如此一來,寄魂術方能成功。

  但舟月縮回手,靜靜望著朔風,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害怕不安或者猶豫遲疑的神色。

  仿佛她一旦察覺什麼,就會立刻拒絕少年的要求。

  「逆天行事,必有代價。朔風,用這截天術,你要付出什麼代價?」

  朔風執著地捉過少女的手,一點兒也不心虛,他高興道,「代價是,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僅僅是這樣?好像有什麼不對。

  舟月顰眉,再次阻止少年的動作,「只有我們不分開?」

  少年點點頭,他發覺舟月的力道好像鬆懈一點,於是立刻牢牢把寄魂絲纏到她的指上,打了一個小小的結。

  絲線逐漸消失,那小小的結印在少女無名指的指腹上,變成一粒紅痣。

  朔風看見自己指腹的那顆黑痣也變成了紅色。

  現在,他們有了一樣的東西,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分開。

  朔風這次笑得放鬆又喜悅。

  他看見少女像一團雪白的影子從鐵鏈中被剝離,她身上的血花漸漸變淡,而鐵鏈鎖住的已經變成了一具散發黑氣的人形空殼。

  這就是截天術?

  舟月茫然又地訝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那裡不再有束縛,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殘存的元神在和邪靈不斷進行撕扯剝離。

  咚,咚,咚——

  是快速又清晰的心跳聲,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她捂住自己的胸膛,死去的人怎麼可能還有心跳?

  舟月伸出手,輕輕觸上只有一手之隔的少年心口。

  指尖傳來過電般的感受,是一樣頻率的心跳。

  或者說,只有他的心跳,她的胸膛里現在是他的心臟在跳動。

  同一顆心臟,在這天地之間,在兩個人的胸膛里響動如擂。

  第28章 共生死

  這也是要付出的代價嗎?

  在舟月思量的瞬間, 少年已經熟練背起了她。

  雖然背上的少女輕盈縹緲得像是一團雲彩,但朔風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心,他的嘴角翹了翹, 綻開晶瑩的笑意。

  識海內積雪遍布,朔風一腳踩下去, 就有一個明顯的鞋印。黑色的雪層沒過他的靴頂, 如同陷入深深的泥沼。

  少年忽略席捲的狂風暴雪, 衣袖獵獵, 走得很沉重, 步伐也很慢。

  舟月趴在朔風背上, 重新給他系好髮帶,又湊在少年的耳邊輕輕道,「朔風,我會和你一起承受這個代價。」

  「好啊。」朔風彎彎眼睛,他的聲音里滿滿是欣喜和雀躍。

  他們一起承擔這個代價。

  一起生, 一起死, 一起不入輪迴, 一起灰飛煙滅。

  然後永遠不分離。

  他就是這麼自私又卑劣的惡人,不要生生世世,只要有她的一世就夠了。

  風雪忽而大作。

  朔風悶哼一聲, 垂下頭。

  他決不能讓舟月看見他嘴角滴下的血。

  舟月聽到少年的「吭」聲,顰眉問,「朔風,你怎麼了?」

  「沒事。」朔風把喉中的血咽了回去, 低聲道, 「等我們穿過這片雪沼, 就可以回家了。」

  「怪我, 你現在只是築基,我的識海對於你來說還是太過負擔。」

  舟月斂眸,還是發覺少年的雪白衣袖上出現了斑斑血跡,仿佛雪中醒目的殘梅。她沉默片刻,想悄悄引來靈力為朔風驅散風雪。

  既然朔風不想讓她發現,她就裝作沒發現。

  她的元神剛和邪靈剝離,還沒法完全恢復。

  截天術像是一盞殘破油燈的燈罩,護住了她殘存元神的一星火花,使她從行將就木勉強到苟延殘喘。

  但她答應朔風,要和他一起承受這個代價。

  舟月反覆試探動用靈力,而她的殘魂太過虛弱,青綠色的火花在她的指尖「噗」地點燃,又「噗」地熄滅。

  她皺皺眉,再次凝神驅動靈力。

  青綠色的靈力這次沒有消失,化作一盞碧色浮燈飄在饕風虐雪之中,這盈盈一團緩緩驅散風雪,為他們引路。

  朔風眼神微動,重新直起脖頸,語氣很輕快,「月月,我們一起回家。」

  「好,我們回家。」

  舟月把頭臥在少年頸後,右臉貼著的後頸肌膚溫暖。她輕輕呵出熱氣,白霧模糊她的眼眶,冰冷的手心漸漸有了熱度。

  「回家?」識海之內,邪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它咬牙切齒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把我當做什麼?把玄冥之界置於何地?」

  剝離元神的滋味對它來說也實在不好受,甚至消耗了它太多力量,是故現下才剛剛清醒。

  黑色的人形空殼擋住朔風和舟月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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