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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舟月被補魂術所打動,終於放下心來。

  眼前的少女笑意柔軟,鬆開蘊香身上的捆靈索,又親自扶她站起來。

  舟月搖頭道,「無需這些代價,蘊香,我會幫你。仙界修士,自然以懲奸除惡為己任。這魏明,殘害凡人,根本不配稱作修士。無須你多言,我也會殺他除害。」

  晚夜之中,從窗外泄露一絲月光,照亮少女的臉龐,她的眼神微微流露出曾高居九天之上的淡漠與清寒。

  蘊香頭腦空白,雙腿卻已經跪了下來,鄭重道,「仙子大恩大德,蘊香永世難忘。若仙子需要我做什麼,蘊香在所不辭。」

  舟月失笑,這狐妖雖然浸染紅塵已久,可仍然保留著一顆難得的赤子之心。

  她又扶起跪下的蘊香,「我只有一事需你答應。方才我已經為你根治了靈台的損傷,之後你也不必再吸取凡人精氣。蘊香,你可答應?」

  吸取凡人精氣有違天道,其實並非她的本意,實在事出有因。

  蘊香忙不迭點點頭,臉色羞愧。她忽而想到什麼,匆匆跑向床榻,紅色長裙層層疊疊的迤邐鋪展。

  紅衣女子就這麼安然跪在床榻邊,拿起燭台,掀開了床鋪下的暗箱。

  燭光從床榻向四周發散,最明亮的中心,暗箱裡躺著一個青年男子。

  或是說,一具屍身。

  他便是張瑾了。

  蘊香把頭湊近張瑾的臉,耳邊墜著的明月璫溫柔地落在他的臉上,映出一點明媚的燭火,照亮張瑾有些泛青的臉。而她沒有避諱淺淺的屍臭,臉上的神情雀躍又安心,像每個曾經依偎在張瑾書案的夜晚。

  蘊香嫵媚的面容再無哀傷,她的眼睛明亮,輕鬆地笑道,「一年了,張瑾你看,我可以去給你報仇了。」

  舟月看見依偎著如同私語的男女,輕嘆一聲,默默走到了蘊香的身後。

  那張瑾沒有心魂,肉身卻依然如此完好,仿佛只是沉睡,可見蘊香花費了不少心力。

  舟月沉思片刻,指尖靈力微動。青綠色的靈力先是如花苞般簇成一團,隨著靈力不斷注入,花瓣一層層伸展,波光流動間,一朵青色蓮花悄然綻放在她雪白的掌心,無風又飄起。

  青色蓮花輕盈地落在張瑾的額頭,一縷細小的白色煙氣湧入了蓮花花心。

  那是張瑾的殘魂。

  舟月身形晃了晃,咳嗽一聲,「這是仙界無量宗秘傳,這盞青蓮燈可以替你繼續溫養張瑾的殘魂。」

  動用這秘術消耗了她殘魂里本就不多的本源力量,是以才會人形不穩,又有陷入沉睡的預兆。

  朔風握緊了右拳,修長的雙腿一跨,便及時攙住了舟月顫抖的右臂。

  少女靠在他的左肩,微微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她強撐著倦意,向蘊香問道,「你是在哪裡找到張瑾的殘魂的?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蘊香微微閉眼,額心出現一道紅色朱紋,朱紋如花枝蔓延,一面鏡子從她的靈台飛了出來。

  鏡面光滑,青銅為飾,鏡背鐫刻古老的符文。

  這是三息鏡,可看一息過去,或是一息當前,亦或是一息未來。而據說每個人的心念不同,從三息鏡中看到的也不同。

  蘊香看向浮在空中閃出幽光的三息鏡,思緒逐漸飄回一年之前。

  滿天瓊花飛舞,掩蓋一場殘忍的謀殺。

  那也是一個月夜,失去呼吸的張瑾躺在瓊花樹下。魏明伸出手,利落剖開了張瑾的喉嚨,靈力爆發的剎那,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滾落到他身旁的斗篷人袖中。

  心臟已得手,魏明又用靈力輕描淡寫地縫上了張瑾的喉嚨,他朝斗篷人點點頭,背著張瑾的屍體離去。

  而袖中藏有張瑾心臟的斗篷人,也如幽靈般消失在深夜之中。

  三息鏡里的畫面逐漸消失。

  「在素瓊園,除了魏明,還有一個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蘊香咬牙恨恨道,即使用三息鏡看過很多次,她還是抑制不住悲憤。

  舟月模模糊糊地聽到「素瓊園」三個字,眼睛已經半闔,她啞聲道,「好,我會和朔風一起去查探。」

  說罷,少女再也撐不住朦朧的意識,化作一道碧色幽光,鑽入少年右腕的小木劍中。

  蘊香也看到了那小木劍,它奇奇怪怪地串在一根草繩上,草繩外還加上另外的金絲銀線,點綴滿了珍珠和寶石。她想,許是因為這是少年的本命靈劍,所以才會如此珍惜。

  但這怪異的審美,還是讓她忍不住咂舌建議。

  好歹這少年也算是芝蘭玉樹的俊俏小郎君,身上的衣著打扮也是清雅華貴,怎會佩戴如此古怪的飾品?

  蘊香想了想,斟酌道,「我這裡有族中傳承百年的上好鮫絲,不知道友可否看得上?」

  這狐妖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

  朔風瞥她一眼,乾脆地拒絕,「不要。」

  他看見蘊香小心捧著的青蓮燈,伸手炫耀般地晃了晃自己的右腕,小木劍和珍珠寶石撞在一起,竟然意外發出了清澈如鈴的劍鳴。

  少年特意強調道,「她給我編的,親手。」半晌覷了一眼青蓮燈,又語氣不善地補充,「你這個不算。」

  蘊香忍俊不禁,果然是少年人啊。

  她也曾是這樣的少年人,淡淡的哀傷和酸澀繼而漫上心尖。

  她閉上眼睛,懸浮的三息鏡又化作一點靈光沒入她額頭繁複的朱紋。朱紋逐漸變淺變淡,露出蘊香白皙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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