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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月眼眸微亮,抿起嘴笑了,露出右頰一個小小的梨渦。她拿上衣物,腳步輕盈地走向屏風後面。

  窸窸窣窣,環佩叮咚,換下的衣物被一截雪白的藕臂搭在屏風上,少女模糊的窈窕身姿若隱若現。

  朔風心頭一緊,匆匆轉過頭望向雕花木窗發呆。窗子早已被他關上,沒有熱鬧的街景可以看。只有街兩邊小販用力的叫賣聲,讓他注意到自己正處在白天的鬧市。

  「嗯,我換好了。」一個綠衣的俊俏小郎君走了出來。

  舟月還故意用法術變換了聲線,好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小公子。

  朔風買的衣裳很合身。

  他眼前的假「少年」依然在熟悉的抿唇微笑,她右頰的梨渦小巧漂亮,連上唇微微露出的兩顆貝齒也是小巧漂亮的。

  怎麼看都很漂亮。

  朔風站起身,像摟小兄弟般自然攬過舟月的肩,笑道,「不錯不錯。」

  他又想了想,變戲法似的從束腰的蹀躞下取下一柄摺扇,「唰」地遞到舟月眼前,「這個你拿著。」

  扇面很漂亮,繪著山水明月。舟月拿在手邊,也學著朔風的樣子把摺扇「唰」一聲打開,掩面而笑。她的面容動作乾淨又貴氣,頗有幾分世家小公子的模樣。

  朔風也笑了,兩人肩並著肩出了八仙酒樓,如同瓊州城裡再正常不過的富家公子,走馬觀花般向那紅粉地、銷金窟慢慢走去。

  *

  春煙樓名義上雖在瓊州城內的樂康坊,但實際建於坊內翡翠湖裡的小小沙洲上。它是瓊州城裡最出名的煙花場,非達官貴人不能入,且必須有瓊花箋才能入樓一窺花魁娘子芳容。

  華燈初上時,水波粼粼的湖面,有無數畫舫小舟載著今晚一擲千金的客人們前往湖心的花樓。

  「我師父說,他撿到我時,我就在睡在溪邊的一隻小木舟里。他說一舟風月是良辰美景,所以給我取名叫舟月。」扮作小公子的舟月趴在船頭,捧起水面漂浮的一盞小小蓮燈,回頭向朔風道。

  花燈映著少女的面容十分美好,她的眼睛還在笑,宛如兩輪彎彎的小月亮,確實是少見的良辰美景。

  可少年的神色黯了黯,他並不知道舟月的名字應該是怎樣的。但他唇角還是灑脫一笑,回道,「舟月,我是殺手,沒有人會送我去讀書識字的。」

  這樣啊,少女一怔。

  雖然濃濃夜色里少年的身形依然挺拔玉立,但舟月還是能察覺到朔風神情里極力掩藏的苦澀和孤寂。

  她想了想,坐到朔風身邊,右手指尖蘸了清澈的湖水,在兩人身前的船板上一筆一划地寫,「舟——月——,這是我的名字。」

  她的左手挨著朔風的右手,少女還在用纖細的指尖繼續寫,「朔——風——,這是你的名字。」少女側眸看向身邊的少年,仰臉笑道,「你看,我們倆的名字在一起。」

  舟月,朔風。

  她的字跡清麗又有骨力,兩個名字緊緊挨在一起。

  朔風看著水跡逐漸蒸發消失的兩個名字,也伸手蘸了湖水,一筆一划地臨摹,他語氣認真道,「嗯,我們在一起。」

  他又在心裡默默補充,直到永遠。

  「吳公子,沈公子,到岸了。」船尾搖櫓的船夫喊道,原來已經到了花樓所在的岸邊。

  吳公子和沈公子自然就是兩個在岸邊被朔風迷暈丟進草叢裡的倒霉蛋。

  朔風先前在對岸劫了這兩位今夜來這翡翠湖等游舫的富家公子哥兒,才有了這兩封市價高達千金的瓊花箋,他和舟月便借了吳公子和沈公子的名號順順利利進了翡翠湖。

  但舟月不知道,她只是以為他們兩人是化名來拜訪春煙樓的花魁娘子。

  走過曲折蜿蜒、兩旁還修建著假山流泉如同江南園林的小路,兩人在春煙樓前站定。這春煙樓修的很是富麗,三層樓屋,飛檐重閣,纖巧又不流俗。

  兩列或是濃妝艷抹、或是清麗秀雅的女子正在笑意盈盈地在招攬客人,領頭的是個金光閃閃的美婦人。

  樓前招呼的鴇母收好瓊花箋,瞥了一眼錦衣華服的舟月和朔風,多年風月場的經驗讓她似乎察覺到了舟月是女子。但她被微微抬頜的少年睨視,手中又被丟了錠足色的金元寶,鴇母立即眉開眼笑,聲音也婉轉甜膩了些,「來來來,兩位貴客,竹字間快請。」

  春煙樓內設梅、蘭、竹、菊四個天字號雅間,只有這裡面的客人在獻藝結束後才有被花魁娘子挑作入幕之賓的機會。

  他們也算是走了運,不用另廢周章,看來這吳公子和沈公子也是風流的豪橫之人。

  朔風在心中暗自計量,面上卻不動聲色。攬過好奇得左顧右盼的舟月,同小僮的腳步上樓,進了一個裝潢奢華又不乏清雅的小閣。

  這便是竹字間了。

  位置在三樓,臨近大廳的一邊頗具匠心地開了大窗,可以看見今夜在底下獻藝的樂師和最後登場的花魁娘子。大窗上又垂墜紅色的紗簾,很容易阻擋其他客人的視線。

  「朔風,那些人在做什麼?」舟月的臉突然紅的仿佛滴血。

  順著她的視線,朔風看見大廳里一個裹著紫紗、半露胸乳的艷麗女子靠在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那女子吞了一顆葡萄,笑嘻嘻地湊到中年男人嘴邊,像是要餵他,最後卻自個兒吞了下去。

  中年男人也不惱,向周圍人哈哈一笑,撫上女子白膩的後背朝自己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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