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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的身契,和五百兩銀票。」

  林驚枝往晴山手裡塞了一份東西,用極低的聲音繼續道:「我若哪日突然消失,你不必驚慌,找機會離開驚仙苑,去找裴家二姑娘。」

  「我在漪憐姐兒那,也給你留了東西。」

  晴山呼吸一滯瘋狂搖頭,她不敢哭出聲音,上氣不接下氣,無助看向林驚枝:「姑娘,晴山只想同姑娘一起。」

  「姑娘不要丟下晴山好不好。」

  林驚枝苦笑一聲,堅定朝晴山搖頭:「路上不安全。」

  「我若真的在月氏安頓好,就尋機會讓人接你好不好?」

  林驚枝不能帶晴山一起冒險,雖然白玉京對她很好,但她不確定回到月氏,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

  除非她確定月氏安全,她才能想辦法把晴山帶走。

  但是她必須在裴硯恢復太子身份前離開,遠遠地逃出去。

  主僕倆誰也沒有說話,晴山壓抑的哭聲漸漸停了。

  寂靜暮色下,有冷風透過半開的窗子吹進屋中,晴山忽然打了個寒顫,慌忙從地上站起來。

  孔媽媽送完綠雲回來時,晴山除了眼睛有些紅腫,看不出任何不妥,孔媽媽只當晴山捨不得綠雲,並沒有往別處想。

  驚仙苑臨近新年,僕婦掃灑,四處掛起了燈籠。

  裴家長房一家,回河東郡配家中太夫人,裴漪憐因為得了宮中太后娘娘的喜愛,被太后留在宮中小住,一同過年守歲。

  新年前一日,林驚枝笑著給孔媽媽塞了紅封,又尋了各種理由,允她去侄子家中過年。

  除夕夜當日。

  小廚的婆子,費盡心思做了一桌子菜,林驚枝每樣嘗了幾口後,擱下筷子。

  她和裴硯都沒說話。

  落雪的年夜,就顯四周更加寂靜無聲。

  晚膳後從耳房沐浴出來,林驚枝發現床榻旁放了一個紅封,紅封里沉甸甸的,從裡面倒出一捧小金豆。

  金豆雕成各種討喜的模樣,還用簪花小楷,在金豆上刻了「枝枝」二字。

  和去年一樣,一共二十七顆,二十七種形狀。

  也是她名字筆畫相加,二十七畫。

  林驚枝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伸手從架子上取下一個匣子,匣子裡已經裝有二十七顆形態不一的小金豆,是去年新年時裴硯送的。

  除了小金豆外,還放著一枚質地上好的白玉平安扣。

  是上個月她生辰當天,裴硯親手系在她的腰上,用紅繩穿著,後來被她解下順手放到了匣子裡。

  除夕寒涼雪夜,裴硯獨自一人端坐在外院書房的窗前,沒有點燈,只有一點月光薄如輕紗落在他瘦削的背脊上。

  不安從他四肢百骸滲出,隨著夢境變多,裴硯發現自己越發不敢面對她。

  那種來自內心深處無法言說的自責與悔恨,是絞爛他心口,鮮血淋漓的切膚之痛。

  直到月上中天,書房外隱約傳來三更天的梆子聲。

  丫鬟青梅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主子。」

  「少夫人已經熟睡。」

  裴硯這才起身,大步去了內院。

  他在房門外站了許久,才輕手輕腳推門進去,修長指尖輕輕挑開帳幔,露出帳下她嬌花一樣的睡顏。

  裴硯忽然眼眶泛紅,喉嚨苦澀異常,這種突然出現的情緒,讓他像是克制的瘋子,只想把她摟在懷中,一輩子也不願鬆手。

  翌日清晨,天色蒙亮。

  林驚枝眼睫一顫,從夢中醒來,她小小的身體蜷在裴硯臂彎里,夜裡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抱著她睡得很沉。

  林驚枝輕輕動了動手腕,正打算從裴硯懷中離開。

  睡夢中的男人驀地渾身一震,睜開了眼睛。

  「枝枝,別走。」那種下意識,透著驚慌的嘶啞聲音,從他喉間溢出。

  林驚枝若有所思看向裴硯,他唇色蒼白,眼瞼透著青色,落在她腰上的手臂依舊有力,只是整個人好像忽然瘦了許多。

  「夫君怎麼了?」林驚枝語調淡淡問。

  裴硯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努力平復情緒:「方才做了一個噩夢。」

  「是麼?夫君竟然醒了,那快些起身吧。」林驚枝手腕從裴硯掌心裡抽出,他握得緊,她雪白的皮膚微微有些泛紅。

  今天是新年第一日,府中沒有長輩,無需請安。

  晴山擺好膳食,輕手輕腳退到外間。

  裴硯給林驚枝夾了一筷子挑了刺的魚肉:「多吃些。」

  林驚枝垂著眼眸,沒說話,瓷碟里的魚肉好歹是吃了的。

  裴硯唇角剛揚起一絲淡淡笑容,就見窗外山蒼極快穿過廊廡,跪在屋外。

  他肩上還落著白雪,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主子。」

  山蒼深吸一口氣,艱澀道:「永寧宮李夫人,半時辰前,自縊身亡。」

  「奴才請主子回宮。」

  「哐當。」是瓷片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裴硯久久回不過神。

  第91章

  裴硯冷白指尖顫得厲害,長久的沉默和威壓,令跪在屋外的山蒼全身血液凝滯,宛有冰山壓在背脊上。

  「枝枝。」裴硯忽然輕輕一嘆,他周身冷意一點一點消退下去,嘶啞的尾音還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他眸光落在林驚枝身上,有痛苦從眼底掠過,竭力平穩呼吸:「陪我進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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