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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頭來,結果她才是一場笑話。

  賢妃失魂落魄,怒極反笑,淚水順著她保養得宜的臉頰滑落聲音如啼血:「陛下,那妾這些年在陛下心中究竟算什麼?」

  「陛下給妾是一次次希望,一次次承諾。」

  「妾的皇兒,您親自教他握筆寫字,教他騎射,他在陛下眼中究竟是什麼東西?」

  「都說帝王家薄情,陛下給妾的那幾分情誼,在陛下眼中可是施捨。」

  「陛下瞧不上尋常貴女的出身,卻又要防著五姓對蕭家江山的染指。」

  「哈哈哈哈……五姓女、五姓女……原來每一位五姓出生的女子,在陛下眼中不過是有幾分利用價值的工具。」

  燕帝聽到此處,像是被人無情揭開了遮羞的巾布。

  他突然勃然大怒,朝賢妃何時:「沈氏!滾出去,你給朕閉嘴。」

  賢妃看著眼前一心一意愛了數十年的男人,她又笑又哭,還想掙扎著說什麼的時候。

  蕭御章一揮衣袖,面露猙獰朝殿外站著的侍衛吩咐:「來人。」

  「把賢妃帶回長秋殿,沒有朕的旨意,賢妃不准踏出宮殿半步。」

  賢妃沈氏因為掙扎頭髮散亂,她死死盯著蕭御章:「陛下捫心自問,陛下難道不覺有半點愧疚?」

  「拖下去。」蕭御章看賢妃的視線,就像是看某種噁心討厭的物體,他生平最恨,就是五姓從對蕭氏的輕視。

  裴硯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步,嘴角微翹朝蕭御章道:「父皇,兒臣回去了。」

  蕭御章含著怒意的眼底布滿幽光,他深深看著裴硯,既有欣慰又有他不再受他控制的慌亂。

  這個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上些許,用盡他所有心思,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他的目光極深,像冰封許久的寒潭,只要目光撞進去,就能把人給溺斃在裡面,那種讓蕭御章覺得心驚的寒意,令帝王不得不心生警惕。

  ……

  驚仙苑,深夜。

  西梢間主臥,地龍燒得暖和,屋中四角放了銀霜炭盆。

  裴硯解開身上大氅,又走到熏爐旁暖了手,才悄悄走到床榻前摸了摸林驚枝身上的溫度。

  她像一個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幼獸,小小的一隻蜷縮在寬大的榻上,身上蓋著厚厚衾被,懷裡還抱著一個湯婆子。

  可睡夢中的她,身上依舊冷得厲害,背脊和雙腳冰寒一旁。

  裴硯無奈嘆了口氣,他先去耳房沐浴,等換了乾淨衣裳身上不見半絲血腥味後,才小心翼翼上榻把林驚枝摟進懷裡。

  裴硯沒忍住,俯身輕輕地吻她,那種不帶任何情慾,只有繾綣憐惜的吻。

  裴硯指尖忽然僵住,他從林驚枝雙眸划過時,昏暗燭光里發現自己抹了一手濕淚,她沉在夢魘中,哭得厲害。

  「枝枝。」

  裴硯眸光驟縮一下,啞著聲音喊她。

  林驚枝浸在夢裡,口中發出如同小獸般的嗚咽聲。

  她像是在忍受著什麼痛苦至極的事情,裴硯顫著掌心把她冰涼的身體摟進懷裡。

  下一瞬,林驚枝忽然開口咬他,咬在他白皙修長的側頸上。

  裴硯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似有血光閃過,屋中的紗帳變成了陰冷潮濕的牢內。

  「吱呀」一聲,有人推開地牢厚重鐵門。

  裴硯順著聲音抬眸,才發現自己被鐵鏈禁錮著手腳,這個並不是他的身體。

  他眨了眨眼朝遠處看去,地牢外走來一個臉上有一道疤,從耳根劃破鼻樑止於眉骨的婆子。

  看到婆子的瞬間,裴硯渾身一震,沈家程春娘。

  接著是一陣佩環相撞的聲音,一個華貴宮裝打扮的女人緩緩從程春娘身後走出,她正是沈家女沈觀韻。

  沈觀韻朝裴硯的方向陰鬱扯唇笑了笑,慢悠悠掏出袖中匕首,遞給程春娘:「剜了她的眼睛。」

  程春娘指尖一顫,有些恐懼往後退了一步:「姑娘,林家六女已經這般模樣,這輩子不可能再有機會逃離,不如就算了吧。」

  畫面一轉,是觀韻揮手,甩了程春娘一耳光,她冷冷笑著:「林驚枝這賤人,她不瞎我如何能甘心。」

  然後裴硯眼睜睜看著沈觀韻舉起手中匕首,朝他眼瞳刺去,他雙拳緊握想要掙扎,才發現手腳被捆,如何也掙扎不動。

  下一瞬,鑽心的灼痛伴隨著刀尖入眼的森然聲音,透過他的眼眶傳遍全身,眼前的畫面,在頃刻間消失,只有劇痛蒙蒙的黑暗。

  床榻上,裴硯猛然睜眼。

  他依舊躺在榻上,薄唇張著,心口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因為疼痛他臉上沒有半絲血色,方才那個夢……真實到就像在他眼前發生。

  那個夢裡,她究竟被關了多久,受了多少非人折磨。

  裴硯漆黑的雙眸血絲密布,兩行淚順著他眼尾滑下,是淡淡的粉色,透著一絲血的腥氣。

  這一世,他連她紅一絲皮肉他都要心疼好久的,在那個夢裡卻被人活活剜了雙眼。那些連他都難以忍受的痛苦,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究竟被關了多久。

  裴硯只覺眩暈,心口每一下呼吸都帶著針扎一樣的痛,手背青筋泛起。

  「夫君。」林驚枝不知什麼時候醒來。

  擁著衾被坐起身,烏瞳含著潤潤的水色,黛眉輕蹙看向裴硯。

  「枝枝。」裴硯根本不敢看林驚枝,他顫抖著雙臂小心翼翼把她摟進懷中,音色帶著一絲尤為明顯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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