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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廟裡一共住了七天,我因為把飯都分了他一半,沒吃飽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時,我已經被娘親帶回豫章侯府了。」

  孔媽媽沒想到,燕北堂堂狀元郎,日後要平步青雲的男子,竟會有這般的過往。

  難怪那日在宮中,百里逢吉會突然出現相救。

  林驚枝纖長眼睫眨了眨,朝孔媽媽調皮笑了笑:「媽媽恐怕想不到,狀元郎百里逢吉。」

  「『逢吉』二字,是我年幼不知事時給他取的。」

  「逢凶化吉,百里逢吉。」

  取字這般親密的事情,雖然是幼年不知時。

  孔媽媽倒吸一口涼氣,刻意壓低了聲音:「少夫人。」

  「這事,您還是莫要讓郎君知曉為好,老奴覺得郎君平日的醋性極大。」

  「就算是平日裡奴婢們伺候您沐浴更衣,若不小心多瞟了一眼,郎君那眼神都能殺人。」

  兩人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在驚仙苑緩緩停下。

  雲暮恭敬撩開車簾,孔媽媽先下了馬車後,小心翼翼扶著林驚枝下車。

  晴山和綠雲早就等著迎了上去,等見青梅一身二等丫鬟裝扮上前朝兩人行禮,兩人都同時一愣。

  林驚枝伸手指著青梅,朝晴山和綠雲道:「日後她同你們一般在身旁伺候我。」

  晴山自小伺候林驚枝,兩人主僕情分不一般,誰都不能越過,綠雲是河東裴宅林驚枝親自選的,同樣也知進退。

  所以對於突然升為二等丫鬟的青梅,兩人並沒有任何不滿,驚仙苑丫鬟本就少,她們二人加上孔媽媽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林驚枝進了驚仙苑內院,見山蒼匆匆從外頭廊廡走過,她眉心微蹙。

  一個時辰前,山蒼和裴硯不是先行騎馬離開了麼?

  蒼山怎麼在驚仙苑?

  林驚枝來不及多想,伸手推門,正準備踏進屋裡。

  就見裴硯負手而立,站在暖閣的檻窗前。

  「夫君?」林驚枝下意識喊了聲。

  裴硯回眸,他臉上沒有表情,沉黑視線就帶著一絲凜冽。

  林驚枝被他盯得渾身僵硬。

  「枝枝。」

  「你與百里逢吉。」

  「如何相識?」

  裴硯雖是質問的語氣,他聲音極淡,並沒有很強烈的波動。

  林驚枝卻覺得這瞬間,她身上的血液都凝住了,不會流動。

  「枝枝告訴我。」

  裴硯往前邁了一步。

  林驚枝僵在原地,她眼帘低垂,紅唇緊緊抿著,出於對危險的察覺她並不想讓他知道。

  裴硯突然欺身上前,握住林驚枝雙手手腕,把她抵到牆角。

  他眉眼終於壓制不住,泛起了冷意:「我本不該問的。」

  「但是,枝枝。」

  「我不允許任何人惦記你,哪怕看一眼也不行。」

  林驚枝狠狠瞪他,唇角含著嘲諷:「裴硯,好端端的你在做什麼?」

  「我和百里逢吉之間,清清白白,天地可鑑。」

  「你何須做無端的猜測?」

  裴硯眼底忽然慢慢爬上一抹痛色,他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在瘋狂嫉妒,但他又不想承認。

  「枝枝,告訴我。」

  林驚枝氣得抓他,咬他,他依舊不為所動。

  近來他的舉動,格外怪異。

  有時半夜會忽然驚醒,伸手去摸她的臉頰,摸她的脈搏。

  林驚枝忽然心煩意亂,她閉了閉眼,聲音嘶啞:「裴硯,我告訴你,告訴你又如何!」

  「我同他自小相識,他的命是我救的,『逢吉』二字,是我親口取的。」

  「你滿意嗎?」

  雖然裴硯早就知曉這個答案,但聽到林驚枝親口承認,就像有無數利刃狠狠插進他胸膛。

  他在夢裡感覺魂魄始終飄著,百里逢吉處處同他作對,每每見到他都要破口大罵,問他是否對得起自己的妻子?

  他前世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裴硯忽然鬆手,泛白的指節軟軟垂了下去,清雋的側臉痛色一閃而過。

  「我知道了。」

  對於裴硯的反應,林驚枝覺得十分捉摸不透。

  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裴硯身上。

  等裴硯失魂落魄離去,她立馬吩咐孔媽媽尋個婆子駕車,她要悄悄去藥鋪一趟。

  藥鋪後院,寂白給林驚枝端來溫熱蜜水,等她喝下後,她才聲音愉悅道:「小主子。」

  「奴婢已經聽說了,月氏使臣來了汴京,是新君為了以示誠意,親自前來。」

  「新君是小主子的嫡親舅舅,奴婢只要同他取得聯繫,小主子就算要離開汴京回去,想必不是問題。」

  院子裡極靜,林驚枝端坐在椅子上,她眉心依舊有猶豫閃過。

  她和這位舅舅並沒有見過,雖然聽說阿娘和他關係極好,但是十七年過去,世事難料。

  於是林驚枝朝寂白搖了搖頭:「先莫要輕舉妄動。」

  「他若親自來燕北汴京,自然有他的目的。」

  「若他是尋找我母親當年出事的真相,我們再去尋他不遲。」

  「若他這次來,只是尋求燕北皇室的幫助,那他自身難保,必定不會為了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輩,而放棄長久的利益。」

  寂白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喉嚨里。

  林驚枝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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