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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遠的江對岸,同樣站了一群人。

  為首的男子,雖然瞧不清面容,但能看出來他身形高挑,氣場獨一無二凌駕眾生。

  「枝枝在看什麼?」裴硯垂下眼眸,濃黑視線與林驚枝眸光撞在了一起。

  林驚枝驟然屏住呼吸,眨了眨眼睛,極小聲道:「沒看什麼。」

  「是嗎?」裴硯微挑了一下眉梢。

  冷白指尖,指著江對岸為首的男人,語調輕緩:「那人,即將成為月氏的新皇。」

  「月氏先皇的幼子,白玉京。」

  「我與他做一場交易。」

  「我助他登基。」

  「他許我一事。」

  裴硯忽然在林驚枝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說出白玉京的名字。

  林驚枝聞言,眼眸微微瞪圓。

  大氅下,發涼的指尖蜷著,她半晌才找回聲音:「他許了夫君何事?」

  裴硯的聲音,被江面的風吹出幾分涼意,落在她頸間的呼吸卻滾燙熾熱。

  「現在還不能告訴枝枝。」尾音如同呢喃。

  兩人說話間,白玉京已經乘著渡船靠岸。

  他獨自一人前來,顯然是做出最大的誠意。

  「月氏白玉京。」男人朝裴硯頷首。

  「燕北裴硯。」裴硯淡漠道。

  白玉京似笑非笑:「久仰大名。」

  兩人都是風華絕代的男子,白玉京笑起來時,眉眼似山水冷淡,又含著如同濃墨散開的端雅。

  他視線落在裴硯懷中,大氅下只微微露出精緻髮髻一角的女子身上。

  微微一頓,又自然而然移開。

  「我答應你。」白玉京承諾。

  裴硯朝一旁站著的山蒼,點了一下頭。

  山蒼立馬抱著懷中一個四四方方的匣子,走上前遞給白玉京。

  白玉京打開匣子,漆冷眸光慢慢打量匣子裡的東西,然後轉身,頭也不回離開。

  「記得你許諾過的事。」裴硯看著白玉京背影冷冷道。

  林驚枝等白玉京走遠了,她才輕輕掀開大氅一角,悄悄看過去。

  寂白曾說過,她阿娘有一個嫡親的弟弟。

  當年阿娘從月氏前往汴京和親時,白氏皇族最小的嫡子白玉京,那時才七歲。

  她若是回到月氏,能尋得他的幫助?

  林驚枝抿了抿唇,思想漸漸飄遠。

  等回過神時,裴硯已經抱著她去了早早就訂下的驛站內。

  「今夜將就在這睡一晚。」

  「明日一早,我們去河東郡。」

  「夫君千里迢迢一趟,就為了送一匣子東西?」林驚枝擰眉不解。

  裴硯笑了一下:「東西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與他之間的誠意。」

  「那夫君為何助他?」林驚枝問。

  裴硯身體緊緊貼在她身上,燙得厲害,語調卻透著涼薄:「最開始時,只是覺得有趣。」

  「再然後……」

  裴硯聲音忽然頓住,不再往下說。

  漆黑視線緊緊盯著林驚枝:「枝枝。」

  「我並不希望有那麼一日。」

  第73章

  翌日清晨,天色灰濛。

  玄黑低調的馬車,悄無聲息從烏依江渡口的驛站出發。

  林驚枝嬌軟的身體蜷縮著,身上蓋著衾被,背脊滾燙,靠著的是裴硯寬闊的胸膛。

  「醒了?」

  裴硯撫膝坐在馬車車廂里,指尖把玩著一束她綢緞般順滑的青絲,含著冷香的鼻息,緩緩落在她毫無遮擋的白皙脖頸上。

  天色尚早,夏末秋初時節,風都帶著幾分涼意。

  林驚枝半個身子都縮在裴硯胸膛上,竟還覺得有幾分燥熱。

  「嗯。」林驚枝又再次閉上眼睛,輕輕點了下頭。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的?」

  「寅時。」裴硯伸出玉白指尖,替她扯了一下從胸口滑落的衾被。

  寅時麼?

  那時天都沒亮,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就被他抱著帶到了馬車裡。

  烏依渡口離河東郡並不算太遠,他們在晚間太陽落山前,趕到位於河東郡的裴家老宅。

  早就有人快馬加鞭往裴家稟了消息,所以當裴硯扶著林驚枝的手下馬車時,留在裴家老宅陪伴裴太夫人的二夫人吳氏,早早就在門前候著了。

  吳氏見裴硯下了馬車,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等視線落在被裴硯小心扶著,走馬車的林驚枝身上時,她眼裡的笑意霎時淡了下去。

  吳氏願意站在大門相迎,是以為裴硯一人前來。

  畢竟裴硯是裴家長房長子,得到的寵愛更是壓過嫡子,如今在朝中當差,還是大理寺的官位,吳氏自然是想要儘量討好,但她沒想到,林驚枝也在馬車了。

  「二嬸娘。」林驚枝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朝吳氏行了個萬福禮。

  吳氏緊緊捏了一下手心裡捏著的帕子,勉強笑了一下:「原來硯哥兒媳婦也一同回了。」

  「都快些進屋去,老太太已經在花廳里等得著急,都催了我四五回。」

  裴硯牽著林驚枝的手,視線淡漠從吳氏身上瞥過。

  夢中好像也是這樣,他的妻子在裴家並不得長輩喜愛,他在時,她們對她的態度尚可。

  可是夢裡那些畫面,他時常數月不在家中,而家中長輩除了對她冷言冷語外,還會尋些由頭,要刻意給她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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