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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枝跟著小沙彌走到休息的廂房門外,她腳步微頓,轉身朝孔媽媽道:「勞煩媽媽在外邊稍等片刻。」
「是。」孔媽媽躬身應了。
林驚枝推門前,從袖中掏出一袋糖豆遞給小沙彌:「去玩吧。」
「我同你白姨說一會子話。」
小沙彌乖巧點了點頭。
林驚枝這才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她視線一掃就見寂白一身素衣跪在蒲團上。
寂白聽見腳步聲,豁然轉身抬眸:「小主子。」
「白姨,許久不見。」林驚枝朝她笑了笑。
寂白先是一動不動,然後連手腕上的佛珠都握不住,嘩啦一下掉在地上。
寂白站起來,恭敬朝林驚枝行禮。
她上上下下打量林驚枝許久:「小主子,瞧著瘦了許多。」
「可是路途勞累。」
林驚枝看著寂白眼中憂色,拍了拍她的手道:「白姨不用擔心。」
「不過是來汴京路上,我不小心感了風寒,如今養了近一個月已經大好了。」
寂白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小主子,可想好日後如何打算。」
林驚枝纖長眼睫微微一顫,她看向寂白:「我日後定會離開燕北。」
「只不過有些事情,我得查清楚了,才能離開。」
說到這裡林驚枝嘆了聲:「我母親雖是月氏公主,可十八年前月氏內亂,間接導致我母親死亡。」
「而且我聽說,這十多年間,月氏一直亂著。」
「白姨,母親在這世間除了我外,可還有別的親眷?」
寂白深深吸口氣道:「當年皇后娘娘除了生下你母親外,還有一幼子。」
「當年公主和親時,那孩子已有七歲,和公主感情極好的。」
「不過奴婢離開月氏許久,這些年都在隱藏身份,並不知小殿下是否還平安活著。」
「小主子若是願意,奴婢想法子回月氏一趟。」
「不可。」林驚枝直接否認了寂白這個提議。
「我現今並沒有準備好離開,而且按照白姨你的說法,當初月氏大亂時,母親的弟弟還是幼子。」
「這麼些年過去了,母親早就不在了。」
「我是母親的女兒,可和他卻是沒有任何情分的。」
「不過我近來,想在汴京開些鋪子,少一個打理管事的婆子。白姨若是願意,不如等我鋪子開好後,給我當個管事更方便隱藏身份。」
寂白一愣,笑道:「若小主子不嫌棄,奴婢自然願意。」
「不過奴婢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小沙彌阿豆,他雖叫我白姨,卻是我在觀音寺山下農莊,收養的父母雙亡的棄嬰。」
「這些年來,阿豆一直跟著奴婢,若小主子不介意,奴婢想把阿豆帶在身旁,就不送回觀音寺了。」
「阿豆聰慧,奴婢還想他讀書習字。」
林驚枝看著寂白道:「這孩子是白姨的孩子,白姨自己決定就好。」
一個時辰後,林驚枝從廂房離開。
孔媽媽見林驚枝出來,趕忙迎上去。
「少夫人。」
「可要用了齋飯後再回去?」
林驚枝搖頭低聲道:「時辰太久了。」
「若再用膳,雲暮必定要起疑,我們先出去。」
「今日的事希望媽媽忘在肚子裡,誰也不能提起。」
「是,老奴謹記。」孔媽媽恭敬道。
果不其然,雲暮見林驚枝進女眷院子用膳後,半天沒有動靜,已經悄悄準備翻牆進去一看究竟。
好在林驚枝帶著孔媽媽及時出來。
雲暮這才鬆了一大口氣:「少夫人。」
林驚枝頷首,朝雲暮吩咐:「我已上完香,可以回去了。」
「是。」
馬車從西霞寺山腳下離開,經過某個岔路口時。
雲暮忽然放慢車速,朝林驚枝問:「少夫人,今日街市熱鬧。」
「等過幾日宮中殿試之後,還有狀元遊街。」
「只是不知這一回殿試,陛下選出的狀元、探花和榜眼,會是何許人。」
「少夫人,要不要趁著今日人不多時,四下逛一逛?」
林驚枝在屋裡悶壞了,她聽得雲暮提議,也沒深想:「那就去街市上轉一圈也可。」
雲暮得到林驚枝肯定,當即朝某處暗暗打了個手勢。
不過片刻,跟車的九名侍衛,悄無聲息消失了一個。
馬車出了西霞寺山道,上了官道,逐漸往熱鬧的街市駛去。
林驚枝是暈車的,雖然好奇外頭街景,但也不能就看,看久了她會覺得眩暈。
就在她準備閉目養神的時候,馬車微微一震,停了下來。
「是怎麼了?」
雲暮道:「少夫人稍等片刻,馬車卡到碎石,馬上就好。」
這是一處不算清冷的巷子,卻又沒有外頭街市熱鬧。
馬車車廂外,似有厲喝聲傳來,還伴著小姑娘細弱的哭聲。
林驚枝下意識掀開車簾,往車窗外看。
原來是一個牙婆,帶著一群年歲不大的小丫鬟從一旁經過。
其中一個看著格外瘦小的丫鬟,面黃肌瘦,應該是體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她應該是走不動了,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衣服也破破爛爛。
牙婆手中鞭子,沒有任何猶豫抽在那小丫鬟身上,是下了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