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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硯淡淡點了下頭,轉身扶著林驚枝,讓她先上馬車。

  不多時,山蒼帶著侍衛上前,恭聲道:「主子,裴二郎君說要見主子一面。」

  裴硯狹長鳳眸微眯,眸色忽然凌厲:「不見。」

  「是。」山蒼行禮退下。

  等裴硯上車後,雲暮一揮馬鞭。

  玄黑無光馬車,撕開氤氳薄霧駛出裴宅,往豫章侯府所在的西街獅子巷行去。

  林驚枝端坐在馬車裡,見裴硯進來,她稍稍往側邊讓了讓。

  平放在膝上,半露在衣袖外邊的白皙指尖微微用力,銀紅色暗花細絲褶緞裙當即被她摁出幾道淡淡紋路。

  裴硯坐下後,視線不由落在她那一截如銀似雪的纖細指尖上,修剪精緻整齊的粉潤指甲蓋,玉般肌膚。

  她只要緊張時,掌心就會泛起潮潮的熱意。

  突然,馬車劇烈地顛簸一下。

  林驚枝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坐著,這下身體不受控制直接朝前跌去。

  幸好裴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半扯進懷中,才沒令她跌倒磕傷身子。

  「主子,屬下該死。」

  「有人擅闖,驚了馬車。」雲暮聲音從車廂外傳來,接著就是護衛拔刀的聲音。

  正值清晨,天色灰濛,加上此處離裴宅不遠,不過零星幾個路人。

  「大哥,我是裴琛。」

  「請大哥聽我解釋,那日小花園裡是一場誤會。」

  裴琛穿得單薄,凍得唇都是白的,他也不知在外邊守了多久,臉上神色帶著幾分忐忑。

  折了的右手手腕,用竹片削成的小夾板固定,再以柔軟的綿繩縛住,掛在脖子上。

  林驚枝被裴硯半摟在懷中,馬車外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

  本就有些寒涼的指尖,經過方才馬車一震,這會子更是沒了溫度。

  「可嚇著了?」

  裴硯漆眸微沉,掌心輕輕揉著她雪白細嫩指尖,側身從寬大車廂暗格里翻出一個纏枝牡丹翠葉小手爐,塞到林驚枝手中。

  覆著薄繭的掌心,順著她指尖滑至她雪白的,還帶著淺淺緋色齒痕的手腕上,溫度比纏枝牡丹翠葉手爐更加滾燙。

  林驚枝指尖微蜷,纖長眼睫輕輕一顫,仰頭看向裴硯。

  「裴二郎君的手,是夫君折的?」

  裴硯漆眸微斂,微勾的唇角帶著一絲笑:「枝枝覺得,他也配?」

  林驚枝抿了抿有些乾澀唇瓣,垂了眼眸,沒再說話。

  下一刻,馬車車窗上的帘子被裴硯撩開,他冰冷視線看向站在車廂外的裴琛身上。

  裴琛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解釋道:「大哥,裴琛從不曾僭越。」

  裴硯沒有說話,漆黑眼眸明明不見一絲情緒重重落在裴琛身上,直接壓得他如芒刺背,喘不上氣來。

  裴琛嘴唇動了動,一咬牙道:「我與嫂……」

  「閉嘴。」裴硯低沉嗓音,突然變得冷厲。

  漆沉的眸光掃向裴琛,語調冷如極巔上終年不化的冰雪:「你記好了。」

  「若有下次,無論因果緣由。」

  「拿你命來抵。」

  裴琛呼吸一窒,想到那日晚間他被人誘騙去府中花園,並不知會在園子裡遇到大嫂林驚枝。

  最開始,他以為給他遞了密箋的人是她,所以才走上前。

  不想這位半年多來,只在祖母的萬福堂里見過兩回的大嫂,倒是避嫌往一旁退了退。

  她沒站穩,慌亂之下他扶了她的手腕。

  只是裴琛未曾想過,觸手之下那肌膚滑膩驚人,竟讓他惦記至今。

  可自小父親教育他要恪守禮節,當個正人君子,就像他的兄長裴硯那般。

  就算這場和林驚枝的偶遇,以及意外存了一絲蹊蹺,但裴琛知道自己已經起了邪念,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就算後來,他被裴硯的侍衛折了手腕,他也不敢和周氏說破,只能謊稱是清晨騎馬時不慎摔傷的。

  裴琛閉了閉眼,壓下心中所有妄念,他急於解釋,更顯得自己在裴硯面前越發的狼狽。

  他朝裴硯行了一禮,就在要轉身離開前,抑制不住抬眸往車廂內飛快看了一眼。

  這一眼,見她被裴硯護在懷中,稍稍露出的如雲烏一角,髮髻上簪著金絲八寶攢珠釵,精緻華美。

  那可如雪如玉般的絕色容貌,他卻窺不得一絲。

  裴琛不敢耽擱,快步離去。

  因為後一刻,裴硯透著森然殺意的視線,已經落在他的背脊上,不甘和膽寒的情緒快要將他淹沒。

  一個時辰後。

  玄黑無光的華貴馬車,在豫章侯府正門前停下。

  裴硯掀開車簾走下馬車,自然而然朝林驚枝伸手。

  守門的小廝一見那馬車上刻著的族徽,當即面色大變跑進府中通報。

  小周氏才陪著府中太夫人用完早膳不久,沒忍住同太夫人抱怨。

  林修遠接連半月都睡在府中新進的姨娘房中,只因那姨娘眉眼,有幾分早些年就已經去世白姨娘的模樣。

  對於自己嫡子什麼德行,這麼多年了太夫人還能不清楚,府中通房姨娘一茬一茬地納進房中,不過是新鮮個三兩月就沒了耐性。

  所以對於長媳小周氏的抱怨,太夫人捻著手中佛珠,當沒聽見。

  自從長孫林顧宴出生後,太夫人對小周氏就縱容幾分,誰讓她肚子爭氣,生下了大房唯一的孫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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