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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思緒划過,林驚枝下意識抬眼,悄悄瞥了裴硯一下,不想被他抓個正著。

  裴硯淡淡收回視線,下一刻鬆了捏著她小巧下巴的指尖,寬大袖擺不慎從她面頰上擦過,帶起一絲雪後青松旃檀冷香。

  離得這般近了,林驚枝才注意到,今日裴太夫人壽辰,裴硯該是飲了酒,眉眼間含著的疏離冷漠,似要比平日裡淡上許多。

  「夫君可是要回外院書房?」

  「妾身送您到院門處。」林驚枝抿了抿因緊張略有乾澀的唇,主動開口體貼問道。

  「不必。」裴硯唇角似乎微勾了一下,朝她淡淡道。

  聞言,林驚枝心底當即一松。

  她臉上終於露出笑來,那種雀躍的小表情,幾乎控制不住露在臉上,微仰著腦袋朝裴硯福了一禮。

  「那妾身就不送夫君了。」

  「天寒地凍的,夫君還是早些回外院書房安置。」

  林驚枝轉身朝孔媽媽道:「媽媽,我們也快些回吧。」

  裴硯狹長鳳眼微眯,盯著近在咫尺妻子單薄背影,慢慢往撫仙閣的方向看了眼。

  「我何時說要去外院書房?」他眼底矜貴疏離,變成了薄唇上一道似笑非笑的戲謔。

  林驚枝才往前邁了半步的身子一僵,被地上落了厚厚一層的雪屑絆了下,當即整個人踉蹌前傾。

  下一刻,她的身體被一雙勁瘦有力的臂膀穩穩扶住。

  那手掌心寬大略有薄繭,灼人熱意透過衣裳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上。

  林驚枝幾乎大半個身體都靠在裴硯懷中,他的溫熱呼吸含著淡淡酒香,落在她白皙側頸上。

  身體被箍住瞬間,林驚枝不受控制有片刻僵硬,袖中指尖掐住掌心,她在他懷中掙了掙,裴硯終於鬆開手。

  林驚枝斂了情緒,慌忙往身後退了幾步,她不再看身後的裴硯一眼。

  朝孔媽媽吩咐:「媽媽,扶我回撫仙閣。」

  孔媽媽被裴硯瞥了一眼,只覺得寒意遍布全身,雪天路滑,林驚枝若不被人扶著,她根本走不快。

  天已經快黑下來了,雪雖停了,可那風依舊颳得人臉頰生疼。

  裴硯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林驚枝面前,伸手隔著衣袖握著她手掌心。

  那張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側臉上,斂著令人窺探不得的幽深情緒。

  這一刻,冷汗卻是順著林驚枝雪白後頸,沒入她起伏的領口深處。

  只因那枚小小荷包,就捏在她手掌心內,而她的手被裴硯握著,隔著冬日有些厚實的衣裳,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林驚枝幾乎是提著心,不敢輕舉妄動,前所未有乖順被裴硯牽著手,帶回到撫仙閣的。

  「少夫人。」

  「郎君。」

  晴山和綠雲聽到外間傳來的動靜趕忙上前行禮。

  在丫鬟面前,裴硯終於鬆開林驚枝的手,他自顧去耳房換了被雪沾濕的衣裳,不多時裡頭有水聲響起。

  林驚枝站在屏風後頭有瞬間失神,綠雲幫著她解了身上厚重披風,又去箱櫥拿了身雲寶相花緞織的海棠錦衣給林驚枝換上。

  她還未想到要把荷包藏到何處,裴硯已經從耳房沐浴出來了。

  慌亂之下,林驚枝只能把荷包再次塞回袖子裡。

  裴硯視線,好似不經意往林驚枝衣袖上掠過一瞬,又淡淡移開,轉身去了東梢間小書房內。

  隔著屏風紗影,林驚枝迅速往東梢間小書房掃了一眼,裴硯一襲薄綢青衫,長身玉立,有淡淡的墨香傳來,還有書寫時筆尖划過宣紙細微的響聲。

  林驚枝踢了踢腳下有些潮冷的鞋襪,她想了想還是吩咐孔媽媽讓人抬了水進來,她要沐浴。

  撫仙閣自從整治後,下人基本不敢躲懶。

  小廚房內,熱水是十二個時辰都備著的,就怕主子來了興致突然要沐浴。

  所以孔媽媽出去沒一會兒工夫,就有婆子抬了熱水進來。

  浴桶寬大,林驚枝一人泡在裡頭綽綽有餘。

  泡了半刻鐘後,林驚枝就不禁有些走神,她視線忽然落在裴硯脫下還未收走的衣裳上,那衣裳寬大雅致,就搭在黃花梨木雕的架子上。

  他方才沐浴時,林驚枝黛眉擰了一下,忽然想到裴硯並沒有叫下人送了熱水進來。

  只是這般冷的天氣……他為何還用冷水沐浴。

  林驚枝心底翻起某個念頭,終究是沒敢往下深想。

  前世她與他關係親密時,並不是沒有一同沐浴過,他看似寡慾,實則某些方向向來放肆大膽,總會提出一些令她臉紅心跳卻拒絕不了的要求。

  林驚枝在浴桶中泡了許久,才喚晴山和綠雲進來伺候穿衣。

  等出去時,裴硯依舊在東梢間書房內,桌案上沾了字跡的宣紙已擺了數張。

  林驚枝朝里看了一眼眸色微淺,抿唇喚晴山拿來湯婆子放進衾被裡,又叫綠雲去箱櫥多拿一床衾被出來。

  晴山看了眼還在一旁小書房練字的郎君,看著自家主子,她欲言又止。

  世家大族中賢惠溫婉的妻子,若是郎君在家時,定是要等郎君一同安置,沒有先睡下的道理的。

  可不知何時起,晴山發現自家主子變了。

  不再對郎君噓寒問暖,兩人關係這半月以來,變得前所未有地疏離,晴山有些憂慮。

  林驚枝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晴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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