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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道:「沒有戶口本,沒有身份證。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卻帶著一大筆錢,簡直是小混混們最好的目標。」

  他對他這麼多年的心意,投入了無數的心血,結果這個孩子……竟然要離開?

  就這麼不喜歡自己嗎?那當年的主動接近是為了什麼?缺一個玩伴?現在有了更多的人,所以想放棄他嗎?

  魏景被說的臉色發白,他一向知道自己沒用。不聰明不機靈不會討人歡心,也沒什麼本事,重生了一次依舊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唯一能想到的賺錢方法就是倒賣房子這種只要是個中國人就懂的技能。

  他是害蟲。

  所以大哥用這種看害蟲的眼神看他也是應該的。

  不要哭,大哥最討厭軟弱的人了。魏景這般告誡自己,使勁的縮了縮鼻子,把即將掉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他傻傻的站在原地,像是犯了滔天大罪的囚徒,等待著帝王的審判。

  「說話啊?啞巴了?」此刻的魏哲就像是一個狂躁病患者,聲音尖銳,雙目發紅,面容扭曲。做著他清醒時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那…大…大哥……你你……你想怎…怎麼…樣?」魏景此刻話都說不流暢了,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壓力像一座高山,壓在他的背部,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色的,出現了短暫的視覺斷層。

  魏景想,此刻就算大哥讓自己去死,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從陽台跳下去。

  但是他等了又等,卻怎麼也等不到回應。

  直到巨大的關門聲響起,他才猛地從之前混沌的狀態中驚醒。畫中白色的薔薇花開的正艷,雜亂的包裝扔在一邊,整個客廳空蕩蕩的,只餘下他一人。

  魏景腿腳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像個廢物。

  剛剛樹立起來的那點自信就像六月朝陽下的冰雪,消失殆盡。

  少年沉默的把畫拿在手裡,嬌嫩的如同花骨朵的五指在畫面上死死的扣著,指甲縫裡很快就被顏料染上了顏色。如果他沒有畫這幅畫就好了,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油畫被他蹂躪的雜亂不堪,冰涼的、鹹濕的眼淚一顆顆的砸在油畫上,那些忍不住的、不該有的的委屈,與內心的自責與羞恥衝撞,讓他仿若置身於水火交融之中。

  他小聲的抽噎著,聲音細碎,胸前卻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一樣,喘不過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似的。

  太陽西斜,月嫂來做午飯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十二來歲的小少年,雙手抱膝,眸子緊閉,雙眼通紅,臉上還帶著淚珠,像一隻可憐兮兮的被人欺負卻無處訴苦的小兔子,惹人憐愛。

  「你來了……」魏景哭累了,不知不覺間就陷入了輕度睡眠,月嫂的開門聲將他驚醒,他揉了揉眼圈,從地上爬起來,由於蹲的時間太久了,還差點摔了下去。

  「你沒事吧!」扶住少年的月嫂擔心的問道。

  「沒事。」魏景搖搖頭,他想說我不餓,你今天不用做飯了,但是轉念一想,萬一大哥等會兒回來了呢?即使希望很渺茫,但是萬一呢?「你做飯吧!我去臥室休息一下。」

  「嗯。」月嫂點點頭,安慰道:「看開點,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魏景勉強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還難看。

  臥室里依舊是魏景早上起床時的場景,不過短短几個小時,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他此時茫然的坐在床上,目光落在房間的一角,黃色的大海綿和他的基友派大星靜靜的依偎在一起,一如數年前大哥剛剛送給自己的時候。

  他究竟要怎麼做?大哥才會不生氣?

  魏景不知道。

  以己度人,若是他這般寵一個人,最後這人卻背叛了自己,他恐怕會將他丟的遠遠的,希望以後再也看不到對方。但是他之前說要走,卻被大哥嘲諷了,所以……大哥是不希望自己走?

  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他的心底也因為這個念頭而升起了一股隱蔽的開心。

  這一天,魏景想了許多許多,卻怎麼也摸不著頭緒。直到夜幕西沉,室內一片漆黑,魏景才回過神來般,空虛的胃部叫囂著飢餓,他卻一點也不想動。

  甚至產生了乾脆去死了好了。

  反正他在這個世界也沒什麼用,即使是死了,也沒有幾個人會願意為他掉眼淚。

  砰!

  魏景轉頭,就見氣勢洶洶的青年一腳把反鎖的房門給踹開,他的面容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對方狹長的鳳目,他的聲音透出幾分焦急,「你一天到晚都呆在房間裡做什麼?還不快出來吃飯。」

  「大……大哥。」他眼也不眨的看著眼前的身影,猛地從床上跳下來撲倒對方的懷裡,瘦弱的手臂死死的抱住對方結實的腰部,害怕這只是自己的夢境,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魏哲從跑出家門的那一刻就立即後悔了。

  他在小區的小賣部里買了一包煙,毫無形象的,像個落魄的流浪漢般坐在花壇邊一根又一根的抽起來,記憶中的熟悉的尼古丁味道充斥著他的大腦。

  路邊來來往往的人對他指指點點,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動物園裡的猴子。

  五月的陽光正烈,他被曬的滿頭大汗,像個傻子,卻不敢上樓,害怕自己再說出那般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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