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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天繁星下,青年的面容柔軟的不可思議。

  「對比凡人的百年壽命, 我已經活的夠久了。」

  「哥哥你的想法, 我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哦!世界對我的排斥, 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能感受到。」

  「從小到大我就一直覺得哥哥好厲害, 瞧, 我就知道我的預感沒錯。」他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哥哥你不要皺著眉,我會難過的。」

  他起身,在男人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那吻一觸即分, 仿若蜻蜓點水, 青年的表情卻異常認真, 好像在完成一個神聖而嚴肅的儀式。

  「阿蛋。」男人反手按住青年的頭, 五指插入柔順的黑髮中,輕輕一用力, 青年便順著他的力氣將頭低了下來。

  唇齒相交,連呼吸里也滿是對方的味道。

  天空中的明月越發明亮, 璀璨的星石燃燒掉了最後一點能量, 化作塵埃墜入到泥土裡,人世間的生生死死, 愛恨別離, 與它們都無關係。它們按照著既定的發展, 一步一步的走到終點。

  男人反手抱住自己的愛人,青年這時候已經很瘦了,慘白的皮肉包裹著骨血, 手背上的青筋肉眼可見,也就是臉上還有點肉,讓他看起來還有幾分活人的氣息。

  我怎麼忍心看你去死呢?

  他想。

  這個孩子還這么小,他看著他從肉肉的一團長成如今的模樣,漫長孤寂的生命因為他而有了光亮,歡樂與愉悅充滿了他的胸膛。所以,他怎麼能讓他死呢?

  就讓他最後的再放肆一晚,讓他抱著他,再好好的做個美夢。

  懷裡的青年肌肉溫熱,散發著活人的氣息。

  那一晚上,他睡的格外的熟,隱隱約約間仿佛做了一個美夢,直至夢醒,嘴角的笑意也揮之不去。

  蒼茫的山崖,一望無際的青山綠水,圓嘟嘟的鳥兒飛上天際,發出唧唧唧的叫聲。視線里,青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翡翠色的玉簡。

  一直都冷靜沉著泰山崩於眼前也不變色的男人,如今卻手指顫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玉簡里只有一段簡短的留言——「哥哥,對不起。我走了,去搏一線生機,歸來無定日,勿念。」片刻後,玉簡便化作粉末,被風一吹,便消失不見。

  不著急不著急。

  男人這般的告誡自己,他就算走又能走到哪兒去,這片天地,早就與他相連。男人將心神與宇宙里連接,億億萬的生命出現在他的眼前——不對不對不對!!!

  沒有沒有沒有,什麼地方都沒有,就仿佛真的從這個宇宙里消失了似的。

  消失了?只有死人。

  不會的不會的,男人雙手抱頭,膝蓋彎曲,瀕臨崩潰,以阿蛋昨天的身體,再支持個三五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時光回溯。

  只見一身青衣的青年,不知怎麼做的,手指一划,一個空蕩蕩的毫無靈氣的黑洞便出現在半空中。病弱的青年拖著瘦弱的身體,慢吞吞的,進入了這一方天地。

  這是什麼?

  另一個世界嗎?

  男人呼吸急促,一個晃眼,他已經來到了天眼宗的命牌放置處,只有人死了,命牌才會碎,而眼下,屬於青年的命牌完好無損的位於他的下方。

  從來沒有如此心懷感激過,一滴豆大的淚水沿著皮膚劃下,轉瞬即逝。

  他小心翼翼的將青年的命牌拿下,放入自己的空間裡,每日每日的盯著它看,只要它是好的,阿蛋就沒事,他會好好的等著,等阿蛋平安歸來的那一天。

  時間好像過的很快,又過的很慢。

  男人每日每日的沉睡,清醒之時就會死死的盯著那塊命牌。一天、一個月、一年、一百年、一萬年……然後突然的有一天,那塊玉簡裂開了。

  就好像是被主人砸到了地上的翡翠,從中間開始產生裂紋,然後裂紋越來越大,直到玉簡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玉石。

  這個過程太快了,快到男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呆呆的看著它,從手指到頭髮絲,都仿佛在拼了命的顫抖,「不會的,拼好了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哆嗦著手指,男人拿著玉石,妄圖將它拼湊起來,仿佛這樣,他就能告訴自己——阿蛋還活著。

  玉石在空間裡散發出瑩瑩光輝,鋒利的菱角割破了男人的手心,紅色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往下面掉。

  宇宙深處,突然響起了野獸般的咆哮,絕望又可怖。

  天地間突然陷入了震盪——火山噴發、海水噴涌、靈氣暴增、魔族現世、妖族狂暴……無數的智慧生物死去,整個宇宙陷入了紅色的海洋,腥臭的血液灑滿了每一寸土地。

  寸草不生,森白的骨頭堆積成山。

  男人躺在空間裡,望著破碎的玉簡痴痴的笑著,「毀了吧!全部都毀了,你毀了我,現在就讓我毀了你。」

  宇宙意識發出悲鳴與抗議,卻只能看著男人為所欲為。

  他的理智早已經隨著青年的逝去而逝去,唯余滿心的瘋狂。

  但是內心深處卻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不行的!萬一阿蛋回來看到這幅場景怎麼辦?他會難過的。

  另一個聲音反抗道——不會的,阿蛋他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兩個聲音越吵越激烈,不知過了多久。

  宇宙的震盪終於停止,但這時,殘存下來的智慧生物少的可憐。而之前那一場悲慘的時代,被人們稱呼為黑暗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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