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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的肌肉已經融化成血水,威廉的用手指骨骼小心地纏住刀柄,輕輕褪去刀鞘。不知為何,或許是他臨死前的惡趣味,威廉並沒有遵從他們師生間的約定,而是迎著多爾西驚怒的眼神,突然高高揚起手中匕首。

  溫德爾眼神一凜,身後羽翼驟然展開,權杖的光芒帶著孤注一擲的氣勢,如利箭般射向威廉。

  千鈞一髮之際,多爾西突然抽出卡牌向神眷擲去,與此同時,他猛地握住威廉那白骨森森的手指,將他用力拉向自己的胸膛。黑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璀璨,對著他的心臟轟然墜落——

  白光迸濺,吞噬一切。

  ……

  不知過了多久,多爾西驀地睜開眼睛。

  那一切無比鮮明,刀刃是怎麼穿透胸腔、插進心房,又血淋淋地從後背探出……厚實的肌肉還殘留著被穿刺而過的觸感,黑金色的匕首在胸膛里緩緩移動。

  只是這一次,匕首的運動軌跡與剛才截然相反。

  多爾西抬起頭,視線所及,是熟悉的銀白衣角。

  「神眷」站在他身側,正迎著所有人的視線緩緩收回權杖。白光包裹著匕首,順著原來的軌跡重新抽出,黑金色毒液從傷口中湧出,如雨水倒回天幕,躍動著黏上雪白的刀面。

  「溫……」多爾西只發出一個了音節便驟然緘默。

  「神眷」的面容冷漠而超然,像是一望無際的雪垠,人類的情感在他的臉上消失殆盡。唯有一雙金色的眼眸,充滿著俯瞰蒼生的悲憫。當溫德爾與那對金色的眼眸目光相對時,強大的威壓鋪面而來,裹挾著雲層與霜雪的冰冷氣息……在這樣的氣勢下,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卑微如螻蟻。

  一種難言的恐懼攫住了多爾西的靈魂,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跪下、低頭。

  但多爾西沒有屈服。

  他用盡全力,緩緩轉頭——

  不遠處立著一座華美而堅固的金色鳥籠,圍欄上纏繞著同樣顏色的荊棘玫瑰,外面環著一圈淡淡的霧狀金粉。那些稀薄的金霧如同一面雙向鏡,外面人可以輕易地看到鳥籠內的場景,但籠中人的視線卻無法穿透這似有若無的金霧。

  籠中人,正是黑髮藍眸的溫德爾。

  他眼神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身處何地。金色的玫瑰花瓣不斷從他的身上掉落,一觸地就散成了霧狀的金粉。金粉飄浮著向外飛去,環繞著鳥籠不停迴旋。

  這是多爾西丟出的那張「卡牌

  」。

  功能是禁錮,以及……失憶。

  那些掉落的玫瑰花瓣是溫德爾的記憶,花瓣被碾成金粉,意味著記憶剝奪,而金粉散去,則意味著記憶的徹底消散。在所有相關記憶全部遺忘後,「鳥籠」就會自然消失。

  那張卡牌上,多爾西設定的是讓溫德爾遺忘一切與「多爾西」「噩夢」「法庭」有關的記憶。

  如果沒有發生意外,「鳥籠」消失後,溫德爾會完全忘記多爾西的存在。正如過去二十三年,在他的印象里,他就是賽爾德家族獨生孩子。唯一的不同之處,是溫德爾會發自內心地相信七年前的那次車禍,是純粹的交通事故。

  但如今,金粉圍著鳥籠不停環繞,遲遲沒有散去。

  溫德爾的眼底,清明與迷茫反覆交錯。他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腦海里消失,他拼命回憶,但那些記憶如同指間沙,越是迫切想要記起,卻忘得越發乾淨。

  ……

  「你是誰?」

  「我為什麼沒有死?」

  多爾西吃力地抬起頭,迎上「神眷」的目光。

  「神眷」沒有看他,祂靜靜望著鳥籠里的溫德爾。片刻後,祂緩緩向前伸手,系統面板在他手下憑空出現,祂漠然地滑動找尋,手指輕輕一揮,抹去了背包中的【一個願望】。

  「你、你是……」多爾西瞳孔緩緩縮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神眷」,內心有一條線索漸漸清晰起來,仿佛有一雙手,為他拂開了眼前的迷霧。

  「溫德爾。」

  「神眷」念著溫德爾的名字。祂的聲音很輕,但鳥籠中的溫德爾卻若有所覺地抬起頭,沒有焦距的眼神直直望向他的方向。

  「你的心愿,已經實現。」

  每個音調落在溫德爾的耳畔,匯集成一股柔和的感受,輕輕推擠溫德爾的心臟。溫德爾並不知道是誰在說話,也看不見那裡有什麼,只知道這種感受非常美妙。

  說完這句話,「神眷」緩緩閉上眼睛。

  就在祂即將離開的前一刻。

  一隻手,冒犯而強硬地摁住「神眷」的肩膀。與此同時,懶洋洋的聲音在祂身後響起:

  「我說……你不能欺負人家失憶就偷工減料啊。」

  「他的心愿,還沒完全實現呢。」

  第150章

  路西法不知何時出現, 見到「神眷」睜開眼,他半是玩笑半是嘲弄地湊到「神眷」的面前,陰陽怪氣:「見到兄弟彼此守護, 您心裡感動得要死吧?亞伯死了這麼多年,您一直悶悶不樂,現在高興些了嗎?」

  「薩麥爾。」祂緩緩蹙起眉, 目光隱著淡淡的指責。

  「天父。」

  聽到祂喊自己的名字, 路西法眼珠一轉, 不退反進, 湊到祂面前, 幾近鼻尖對鼻尖, 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見的聲音輕聲抱怨:「您為他神降了兩次。」

  路西法的語氣酸溜溜的,是典型的孩子看到父母偏心眼的吃醋口吻。被他這麼一打岔,「神眷」就算心有不滿,也終究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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