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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沒有誰的手是真的乾淨的。
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只是在於,你手上的灰塵是一粒,還是一把。
看到溫子君似乎還是沒有答應的意思,Mary忽的笑了一下,明眸皓齒,儀態萬方。
「這樣吧,等過兩天,過兩天之後,你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溫子君並不清楚Mary的意思,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一定要過兩天,而且Mary還一副篤定的模樣,仿佛這兩天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是點了點頭:「好,過兩天我再過來。」
她不認為自己會改變看法,除非陳永仁不做警察了,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於是她也只能儘量跟男友三觀保持一致,不然容易後院起火。
Mary送溫子君出門,走到倉庫門口的時候,見到了一個人,那人長得很帥,皮膚很白,臉上戴著一副時尚的墨鏡,頭髮也很時尚的染成板栗色。
然而在見到那人的一剎那,溫子君差點沒拿住手中的公事包。
怪異的看了溫子君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Mary綻放出一個優雅的笑容:「你們兩個還沒見過吧?這是阿明,我的人。這是June,我朋友。」
一個阿明,一個June,親疏遠近,高下立見。
劉建明點了個頭,之後就半垂著臉,視線卻始終落在Mary膚如凝脂的手腕上。
那裡有一隻嶄新的鑽石女士表。
他緊了緊自己放在衣服口袋裡的手,剛買的勞力士連個邊角都沒露出來就永不見天日了。
溫子君也點了點頭:「你好。」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蒼白,十足的心不在焉。
打過招呼,在Mary「有空來玩」的寒暄聲中,溫子君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有些狼狽的,落荒而逃。
她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手提包,強行壓抑住自己一刀捅死陳老師的衝動。
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有時還是蠻暴力的,嗯。
PS:青年劉建明——陳冠希飾。
☆、021 暗涌
倪坤死了。
就在他常去的香江曲藝社,被一個戴墨鏡的年輕人射中了心臟,連續兩槍,徹底斃命。
人總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每個人都會死,在你活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倪坤想過,還不止想過一次。
所以,他總是跟他周圍的人說:出來混,遲早要還。
倪家的這幾個孩子裡,老大倪永忠是個醫生,救死扶傷治病救人;二家姐倪永慧已經嫁了人,有自己的家庭;老小倪永義是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唯一不會做事的二世祖;私生子陳永仁,連姓氏都要改,恨不得跟倪家扯不上半點關係。
為一跟社團有關係的,大概只有倪永孝,儘管他只是一個幫父親管帳的會計。
倪永孝,阿孝。
是不是因為他叫做阿孝,所以他才註定是那個始終跟倪家糾纏不清的人?
小的時候看課外讀物,倪永孝最喜歡看的就是《基督山伯爵》,大仲馬寫的小說里,只有這一本能讓他看得上眼。整整四部小說,他用了兩天的時間把它們看完。
用現代一點的話來說,他覺得Edmond很酷,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最喜歡的莫過於處心積慮報仇的那一段,有一種骨子裡的優雅,儘管Edmond始終擺脫不掉內心的陰影。
那時候的倪永孝,從沒想過,某一天,自己也會成為基督山伯爵,做一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人。
這一天來的太快,就在七月十四號,所有人向倪家交數(交錢)的日子。
——
黃志誠本以為,倪坤死了之後,尖沙咀會一片混亂。
不只是他,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以為的。
倪家在這一片地區作威作福太過久遠,倪坤手底下那四個頭目,他們到了尖沙咀多久,就交了倪家多久的數。
現在倪坤死了,那四個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而倪家當然也不會坐視不理。這樣一來,一片腥風血雨總是免不了的。
不太好意思的說,黃志誠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社團自己火拼,兩敗俱傷,如此一來,警方就撿了一個大便宜。只要處理得當,至少有好幾年,香江這片土地,就不會再由黑XX所占領。
無論是倪家,還是那四大社團,想養回元氣,沒個十年八年都難以成事。
到那時,如果話事人是韓琛,就再好不過了。
黃志誠跟韓琛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了解韓琛,就像了解他自己,阿琛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他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讓自己的手下為非作歹。
可惜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一個人——倪永孝。
就這麼一個斯斯文文的眼鏡仔,讓駐紮在尖沙咀區域裡一晚上的警察和古惑仔,統統做了白工。
——
倪永孝是個會計,老實說,如果他生的晚一點,他也許會成為一個傑出的精算師。他實在是太過精於算計,無論是數字,還是人性。
倪坤死了之後,甘地,國華,黑鬼,文拯,四個人在火鍋店裡打邊爐(涮火鍋)。
也不知是在哀悼,還是在慶祝。
他們一致說好,以後決不再給倪家交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