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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煲湯呢,火候是很重要的,」溫媽媽一邊把火打開,調好,一邊對溫子君道:「不可以太大,也不可以太小,一定要剛剛好,這樣煲出來的湯才靚。」

  「……」溫子君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她的「做飯」技能點從來都沒點亮過。

  溫母有點無奈的看著溫子君,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我知道你擔心阿仁,不過就算不是你親手做的湯,但是至少心意到了對不對?他會明白的,你陳阿姨也會沒事的。」

  被老媽當做小孩子安慰了的溫子君,下巴擱在溫母的肩膀上,視線卻落在了火上那散著熱氣的瓦罐上,耳邊聽著「咕嘟咕嘟」的聲響,輕輕的「嗯」了一聲。

  一九九零年,陳媽媽病危住院。

  陳媽媽和溫媽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陳永仁跟溫子君聊天的時候曾經提過,在他能夠獨立以前,一直都是陳母撐起了整個家。

  就像是那個曾經被人稱作「打工小王子」的陳永仁一樣,陳媽媽一個人一邊要照顧嗷嗷待哺的兒子,一邊要打很多份工。

  積勞成疾,陳母的身體早就在這十幾年裡垮掉了。

  而溫家則相反,溫先生去世之前,他們一家人過的日子雖說困難了些,卻始終稱不上艱難。

  溫先生去世之後,大約只有一兩年的時間,子君就代替了溫先生,成為了家裡的頂樑柱。相較於陳媽媽來說,溫太太始終過得很幸福。

  溫母是個很溫柔的母親,而陳媽媽,她很堅強。

  醫生說陳母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陳永仁當天就非常迅速的退了學。

  溫子君不知該說什麼,這種情況下好像說什麼都是徒勞。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閒暇時幫溫母和照顧她的陳永仁送飯,送湯,儘管那些飯菜從來都不是出自她手。

  本來因為兩個人關係的變化而開朗了一些的陳永仁,轉瞬間又變回了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不,他的話比以前更少了,只有在溫子君出現的時候,他才會對她擠出來一個笑。

  那笑容,真真切切是擠出來的,難看得讓人想哭。

  陳媽媽是陳永仁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現在她要走了,陳永仁的悲傷,溫子君幾乎可以想像得到。

  醫院病房裡的氣氛,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壓抑。溫子君覺得,陳永仁早晚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她其實寧願他爆發,哭,鬧,打架,做什麼都好,也比他這樣忍著強。

  忍,是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心上。

  陳永仁從來沒喊過疼,可是溫子君卻替他疼,簡直要痛徹心扉了。

  她以為陳永仁會一直忍下去,直到那個噩耗到來。可是就在某一天,他爆發了。

  ——

  在醫院,陳永仁碰見了倪坤,因為不是第一次見面,所以他很容易的就認出來了。

  那一天,陳永仁在醫院的水房洗衣服,回來就見到了他。

  倪坤就坐在母親的病床前,陳永仁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還是那樣的瘦削,只是比以前更加蒼老。

  他身邊有一個年輕人,大約二三十歲,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西裝筆挺,文質彬彬,看起來就像子君的那些同學一樣——衣冠禽獸。

  陳母看見陳永仁,臉上流露出緊張的神情,她似乎很怕這兩父子之間碰面,她竭盡全力地叫喊著讓倪坤離開,可是……倪坤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陳永仁。

  這次陳永仁看清楚了他的全貌,他臉上的表情,他眼神中的堅持。

  腦海中划過一個畫面,他輕輕的一揮手,滿地的屍體。

  陳永熱驀然無名火起。

  「滾!我媽叫你走,全部都給我滾!」陳永仁攥緊拳頭衝著那兩人喊叫著。

  他睜著雙眼,看著倪坤,眼裡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就像是一頭猛獸,隨時準備著下一秒衝上來,撕碎敵人的一切。

  有那麼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他,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為他是陳永仁,陳永仁要做個好人。這是母親用一生教會他的道理,所以他不能動手,也不可以動手。他只能咬著唇,血腥味蔓延在嘴裡,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痛。

  倪坤仿佛突然被人驚醒了似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側過頭,望了望病床上的女人,站起身。

  他叫了一聲年輕人的名字,然後往外走去。

  那年輕人的名字叫永孝。

  走到陳永仁身邊的時候,倪坤放慢了腳步,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跟他說些什麼,陳永仁沒有說話,只是一副備戰狀態的模樣,狠狠地瞪著這個不配被稱為父親的人。

  倪坤終於識趣地挪開視線,離開。

  他們走後,陳永仁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回頭的一剎那,臉上不由自出地露出驚慌的表情。

  來送飯的溫子君正拎著保溫飯盒表情怪異的站在他身後。

  ——

  有人說過,生活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區別在於,我們從災難中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溫子君是認識倪坤的,不單單說他是報紙新聞上的常客,單單說溫子君這個學法律的就看過多少跟倪坤有關的案例,還有她從滿大街古惑仔嘴裡聽到的關於倪坤的傳說就夠說個幾天幾夜的。

  在溫子君眼中,倪坤就是傳說中的人物,他手下砍死幾個人,手裡有多少不法貨物,跟她的關係其實真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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