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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盛這次帶的不是自己的兵,但是越是如此越是看出了這位燕王妃在軍中的聲望。

  這位王妃明明沒有上過正面戰場,也沒帶兵打過一次仗,但是明盛毫不懷疑這些士卒願意為她效死,不是因為她是燕王的王妃,是單純的「燕王妃」。

  不過想想,倒也能明白這其中的緣故。

  傷殘的士卒可以到作坊里做工、不必擔心後半生無以謀生,陣亡的將士遺孤能入撫幼堂被照料,非但能被養大成人、還有人教他們讀書識字……聽說上幾次大戰之後,這位王妃親自整理了陣亡的名單,和燕王一起,為英魂做了祭奠。

  主公為麾下故去愛將做祭奠倒是有過,但是為普通的士卒立碑作文,那還真是聞所未聞。

  無論什麼時候,最底層的士卒都是被送上戰場的炮灰,是死是活全看天命,本沒人會關心。史冊記載也有不少將軍被稱作「愛兵如子」,但能有一人做到燕王妃這程度嗎?這可真是當成了「親兒子」了。

  本來這年頭提頭賣命,就是為了混口飯吃。畢竟餓死也是死,死在戰場起碼死前能吃頓飽飯。可是這位燕王妃卻安排好了他們的生前身後事,令人再無後顧之憂,這可不就是讓他們上戰場拼命了嗎?

  明盛此前對這位王妃那半是笑稱的「菩薩」也不是無地放矢。

  起碼這會兒在家裡給這位王妃立長生排位的絕對不少。

  想著,明盛又盯著人多瞧了會兒。

  這目光其實已經有些冒犯了,就算謝韶對這些事一向不怎麼敏.感,也察覺到了異樣。她不由問了句:「怎麼了?慶之是有什麼要同我說的嗎?」

  明盛頓了頓,開口:「我也做過流民。快死的時候,被二兄救了。」

  謝韶不知道明盛怎麼突然跟他說起這個,不過閒聊嘛,總得有個話題。

  她也順勢回道:「那是你們兄弟的緣分。」

  明盛瞧著謝韶這沒什麼反應的樣子,沉默下去。

  臉上很明顯對謝韶這個說法不置可否。

  段溫那個人,瞧著像是會救人的模樣嗎?

  明盛那會兒已經餓得恍惚,全看不清人影,但也記得那人怕他吃得太急噎死,還給他餵了口水。

  他二兄、餵水?呵。

  怕不是他拉住人的一瞬就要被送去見閻王了,全不可能會有後面的發展。

  但是奇怪的是,段溫確實是知道這件事的,甚至還默認下了。

  這並不是挾恩,反倒是一種照拂。

  畢竟段溫那時候已經聲名鵲起,要他一個無名小卒的恩情有什麼用?反倒是他,因為這份「被主帥親自救下」的特殊身份,有了不少便利。

  不管明盛後來如何在戰場上以狠絕著稱展露頭角,甚至憑藉功勞被段溫順勢認為義弟的,但是他知道,起碼在那時候,自己在段溫的眼裡是沒有任何價值的。身上沒有二兩肉的,挨揍都要嫌硌手。

  段溫也確實沒有多在意他,但還是似是而非的給了點照顧。

  這對段溫而言已經是極稀罕的了,連帶著明盛的地位都跟著水漲船高了不少。既然他沒有什麼可惦念的,那麼對方顧及的只有救他的那個人了。

  可明盛後來跟著段溫效力那麼多年,也沒在對方身邊看到類似的對象。

  這一次,明盛卻突然有了種近乎不可能的猜測。

  那也確實不可能。

  就這位王妃的身份,她那時候應該遠在長安、不可能出現在千里之外。

  就算真有那個萬一,她來了北地,世家女出行也必定護衛擁簇,就算想救個人,隨便找個人差遣一下就行,哪有親自上手的?

  哦,對了,這位燕王妃就算一個。

  想到這裡,明盛越發地不死心,又補充道:「就在朔陽。」

  謝韶沒察覺到異樣,點點頭表示知道,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兩個人聊天總要找點共同話題,她和明盛之間能聊的也只有段溫了,總比對方追著問她以前有沒有來過幽州的好。雖然她這會兒不必擔心當成鬼怪被燒,但是破綻總是越少越好。

  謝韶剛剛才這麼想著,就聽見明盛接著:「二兄那時候人就在朔陽,若是二嫂去過,你們該早就見了。」

  謝韶:「……?」這個梗就過不去了是嗎?!

  真看不出來,段溫這個弟弟瞧著挺正經的,居然這麼八卦,對她和段溫的事這麼感興趣。

  明盛倒是覺得是自己先前疏忽,瞧著這二嫂熟練隨手撿人的樣子,想來不會記得當年救的一個小叫花。但是段溫卻不一樣,對方當時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幽州將領了,若是兩人見過,二嫂一定記得對方的。

  說起來六年前,段溫突然求娶的事也很奇怪。

  這位一向視花容月貌為等閒,瞧見美人還沒有見血讓他來得興奮。可那次入了一趟京師,卻帶了一位夫人回來,只叫人懷疑是不是突然轉性了。他這位二嫂確實顏色動人,但是段溫要真是看臉的、後院早就塞滿了,哪還要擔心繼承人的問題。

  得是這兩個人早就認識,那才說得通。

  這麼一來,明盛甚至都能理解他二兄的獨寵了,年少時高攀不起的人,這會兒在自己的身.下婉轉承歡,那種快意確實是旁的不能比的。

  明盛越是想越是覺得自己的懷疑很有道理。

  但是,一路上旁敲側擊,一直到了元川城,都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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