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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玉簟卻沒有同感,她只在旁邊看得更氣了,恨不得一個一個地瞪過去。
一群不認主子的東西!!!
謝韶就這麼看著這位未婚夫自然而然地在這邊留了飯,很順利的插入了話題,不管是和她還是和跟著來謝氏的人聊起天來沒有絲毫尷尬,還因為擔心謝韶白日裡睡了一路,給她請了個大夫來看了看。
一通操作下來,看得謝韶眼花繚亂。
但是平心而論,和情商高的人相處真的很舒服。
雖然沒看電影沒逛街,但是算是約會的話,謝韶願意給個高分。
臨走之前,段溫還笑指了指那邊主帳的位置,莞爾:「謝娘子要是再找不著路,只管去那裡找我就是。」
謝韶:「……」
該怎麼解釋,她其實不是個路痴這件事。
一晚上的氣氛都算得上愉悅,直到把人送走之後,謝韶才發現玉簟的情緒不對,一副氣到要命卻又不得不強忍著的表情。
謝韶:?
她不由問了一句,「怎麼了?」
這一問,玉簟立刻就漲紅了一張臉,氣急道:「他怎麼能如此輕薄娘子?!」
說得太氣,話中間甚至都打了個嗆。
謝韶:啊?
哪裡輕薄了?
玉簟只覺得哪裡都輕薄了!
不管是一上來就拉娘子的手,還是半點不避諱地盯著娘子看,最後……竟、竟還讓娘子夜半去他的寢帳!!
大禮尚未成!
他將女郎當做什麼人了?!!
玉簟越想越是氣,最後竟嗚嗚地哭出了聲,哽咽著:「若、若是……娘子還在長安……怎會、怎敢……嗚嗚……」
謝韶被哭得一臉懵逼。
但是她也都習慣了,連安慰都駕輕就熟。
這時候不得不感慨曹公的那句,女兒家果真都是水做的骨肉。
*
段溫入帳就收起了笑。
他半靠在榻上聽著醫者稟報,臉上沒什麼表情。
這醫者正是方才給謝韶診脈的那位,他沒像先前在外面那樣說些套話,而是恭恭敬敬地說了診出來的脈相,又解釋道:「謝娘子身體沒甚大礙,只是心志不舒、憂思鬱結,因此致食欲不振、一時消瘦也是難免的。」
段溫把玩著印章的手稍頓。
他方才在謝氏的人那套了不少話,他雖不懂醫,但是這情況跟他套來的也差不多。
段溫揚了揚下巴,示意醫者接著說下去。
「謝娘子到底年輕,現下雖還撐得住,但長此以往,恐傷脾氣。」
畢竟是未來主母,醫者說得謹慎,「老朽這裡倒是有一副補益的方子,只是是藥三分毒,只靠藥補益終非長遠之道,上上之選還是得謝娘子自己解開心結,莫要多思多慮。」
段溫順手把印章放到了桌案上,無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卻是一片冷色。
怎麼解開心結?
放她回長安嫁予情郎?
呵。
段溫最後定下每日去診脈,就揮揮手叫人退下了。
不多一會兒,有暗衛遞上來了幾張紙,上面記得正是他離開之後謝韶和玉簟的對話,甚至還附了一張粗略的圖。
段溫一目十行地掃過。
瞧見玉簟那指責,倒也沒生氣,而是指間摩挲著「輕薄」兩個字,兀地笑了。
這就是「輕薄」了?
那他若當真輕薄了……
段溫咬了咬舌尖,細微的刺痛喚起了神經的興奮。比起先前在外的裝模作樣來,他這會兒才像是真的在笑,嘴邊的笑弧拉開、露出了格外尖銳的犬齒,無端端地顯出幾分血腥氣來。
他舔了舔上顎,心道:等到那時候,可要哭得大聲點。
*
謝韶可沒哭。
她費了點功夫,總算安慰好了哽咽地上氣不接下氣的玉簟。
看著小姑娘紅彤彤的眼圈,謝韶遲疑著再一次提議,「玉簟,你要回去嗎?」
和著急著離開謝家的謝韶不一樣,玉簟作為謝家的家,父母都還在謝府呢。
謝韶這次出嫁,本來也沒打算帶著玉簟一塊離開,她院子裡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若是正常嫁人,院子裡的那些人自然都是陪嫁,是一定要跟著娘子一塊走的。但是謝韶這次遠赴北地,跋山涉水、也不知未來如何,這麼一來陪嫁就成了個妥妥的苦差事,有關係的都在托關係,沒關係的想走關係,都想盡辦法留在謝府。
本來謝父雖防著謝韶逃婚,但也沒有那麼狠,讓女兒遠走他鄉,身邊還沒有個熟悉的人。那些人即便暫時被打發了,走得時候也要被帶上。
是謝韶自己沒要。
對謝韶而言,反正周圍的人都不認識,選原主熟悉的還要擔著風險,保不齊哪裡就露餡了,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大換血,把人都放出去。
謝父甚至為了這事專門來見了她一趟,發現她是真心如此之後,目光複雜的看了她許久,最後嘆了一句,「吾兒心善。」
第二天,謝韶的釵子剪刀就全沒了。
謝韶:「……」
她後來也明白過來,恐怕前一日謝父嘆的不是心善,而是覺得她心存死志。
玉簟是後來得知消息,一副「娘子不要我我就去死」的態度,這才留下來了。
這會兒聽謝韶如此問,玉簟連哭都忘了,著急地想剖白心意,謝韶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她先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