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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韶趁機幫謝芝椿求了個情。
謝芝椿這個提議者明顯不可能是她這種輕描淡寫的懲罰,但是畢竟小姑娘是受她牽連,謝韶覺得自己還是該說句話的。
提起這個來,謝父仍就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恨道:「卑賤所出,蠢笨至極。」
謝韶:「……」那是你女兒!
有了這種對比之後,謝韶總算對原身的特殊待遇有點切實的認知。對待原主,謝父雖然也稱得上一句「渣爹」,但是好歹也有點對女兒的神情;但是對上謝芝椿,他就是全然冷漠了,和對隨便一個婢女沒什麼區別。
好在謝父雖然氣悶,但到底是答應把人放過了。
這跟什麼慈父之心沒有關係,只是單純的不在意,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駁了謝韶的面子。
謝父接著又勉勵關切了幾句。
謝韶回答得有點冷淡。
一來是她對這個爹實在沒什麼感情,再就是對方對待謝芝椿的態度,讓她不免有些齒冷。
謝父也看出來謝韶這態度,他直問:「韶娘,你可有怨?」
謝韶稍稍低頭,「兒不敢。」
謝父沉默了少頃。
是「不敢」,不是「不怨」。
(謝韶:倒也不必這麼咬文嚼字。)
謝父臉上的神色繃緊,眉宇間卻顯出明顯的疲憊來。
稍久,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韶娘,為父知道我兒有巾幗之才,你當知道如今的局勢。」
謝韶:「……」
對不起,我現在連家裡的人名都認不全。
好在謝父並沒有考校她的意思,而是徑直說了下去。
「蜀地牛才之禍剛平,臨川的流民尚且肆虐,西南又有南詔蠢蠢欲動……昔年長安之危,段氏有勤王救駕之功,如今既應詔入京、便是仍臣於我大齊,朝中當以安撫為上。」謝父嘴唇抖了抖,加重聲音,「北地不能再亂了!」
謝韶:原來這個王朝叫「齊」啊……不對!她嫁的不應該是邊境守將嗎?怎麼渣爹這話里話外都是一副「和親公主」的語氣?!
謝韶實在憋不住了,她總不能一直這麼一無所知的懵著。
她禁不住開口問了一句,「您知道女兒要嫁的是什麼人嗎?」
謝韶發誓自己這話裡面沒有一點陰陽怪氣,就是正正經經的詢問,但是謝父卻臉色陡變。
短暫的僵硬後,他厲聲喝問:「你是在怨恨父親嗎?!」
謝韶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問懵了。
她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哪裡想得到謝父這麼大的反應,這怒氣來的簡直莫名其妙。
因為過於意外,謝韶甚至忘記了收回目光,父女倆就這麼僵滯地對視著。
少頃,竟是謝父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他瓮聲瓮氣地道了句「你早些休息罷」,然後一甩袖子轉身離開,看背影甚至顯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謝韶可不知道讓封建時代的大家長在兒女面前露出頹勢是個多稀奇的場面,她只知道自己到最後仍舊什麼都沒能問出來。
謝韶:今天仍舊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個什麼人。
嘆氣.jpg
*
謝父好不容易來一趟,卻沒從他口中問出一丁點消息,等這位大忙人下次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想著,謝韶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滿腹心事地睡了。
似乎因為睡前想著事,睡覺也不太安穩,謝韶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來,聽見遠處斷斷續續的哭聲。
大半夜的,有女人在哭。
這都有畫面感的形容,讓謝韶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她人都穿越了,有鬼好像也有可能。
該不會是原主吧?
謝韶大著膽子,舉著燭台循聲找過去,卻不是她一開始猜測的原主的魂魄,而是玉簟。
謝韶也不知道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居多。
倒是玉簟,看見她來之後,忙慌慌張張地擦著臉。在發現怎麼都遮掩不了臉上過於明顯的淚痕後,才一邊揉著通紅的眼眶、一邊解釋,「婢子被風迷了眼。」
謝韶:「……」
且不說這會兒哪裡有風,就單說對方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廊下吹風就有夠奇怪了。
謝韶嘆了口氣,打了水浸濕帕子,給小姑娘好好擦了一把臉,又把人拽到了床邊。
玉簟被這麼直接抓包,整個人都心神不定,連自家女郎反過來幫她打水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被拉到了床邊,看出十三娘子做出同寢的姿態才反應過來,連聲道了好幾遍「不敢」,就要去外面守著。
謝韶把人拉住了。
總覺得她這會兒把小姑娘放出去,過不了多久又要聽見哭聲。大半夜的,嚇也要把人嚇醒了。
謝韶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嫁個人麼?
她這個還什麼都不知道的盲婚啞嫁當事人都不覺得怎樣,倒是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情緒激烈,就連今天的謝父都是如此。
謝韶語氣強硬:「就當陪我了。」
玉簟不說話了,只是看她那表情,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謝韶:夠了夠了,快睡吧。
解決完玉簟的事,謝韶總算鬆了口氣,閉上眼準備接著睡覺。
昏昏欲睡之際,卻被一隻冰涼還帶著微顫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