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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又說了什麼,他嗯了嗯,說:「好,我這就去你家樓下等你。」

  掛斷電話,只見張杳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溫辭樹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只是去接她而已。」

  張杳很會找關鍵點:「這眼看到晚飯時間了,你去接她幹嘛呀,燭光晚餐?」

  溫辭樹走到牆角,拿毛巾擦汗,聲音像是悶著出來的:「接她去我家住。」

  張杳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你你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溫辭樹動作頓了頓,而後把毛巾扔到張杳懷裡:「只是合租的關係。」

  張杳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管他什麼關係,還不都是過日子的關係?」

  「……」溫辭樹無話可說。

  張杳攬上他肩膀,笑得越來越欠兒:「哥們兒,舞跳完了,汗流完了,心跳也加快了,感受到自己在真實活著了嗎,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嗎。」

  溫辭樹失笑,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把我吃透了。」

  張杳愣了愣,幾秒後暢快的大笑起來。

  溫辭樹也笑:「不過這次你猜錯了。」

  張杳笑一半急剎車停住了,很是不解。

  溫辭樹目光遼遠。

  他剛才在忘情舞蹈時,腦海中閃現出很多畫面。

  高中時無數次的擦肩而過,畢業時躲在人群里的遙遙目送。

  得知相親對象是她時,他整夜整夜的失眠。

  約會那天,他早早到達約會地點為她挑花,可她卻遲到了。

  他坐在餐廳,被服務員催問要不要點餐,他害怕她臨陣脫逃,放他鴿子,可她總算來了。

  推開餐廳大門,看見她的人眼前都為之一亮,她走進視野時他的呼吸都暫停。

  吃飯時,他的話很少。

  想吸引她的注意,博得她的好感,卻總因太過無措而僵硬,又只好用冷淡來掩蓋狂熱。

  她沒有讓他送回家,他以為沒戲了。

  後來她喝醉了,用她的話說,他把她從地上撿了起來。

  一夜荒唐,無關風月,有太多難扯的瞬間。

  她是被酒澆灌的野玫瑰,他則如偷擷玫瑰的竊賊。

  他說可以負責。

  她一笑置之,說不必,這是成年人的遊戲。

  他落荒而逃。

  逃了一半,她又在身後喊他回來,問他,你說得負責還算數嗎。

  她說結婚吧。

  於是他怎麼逃走的,又怎麼乖乖走回去了。

  他知道,她是受家庭束縛太深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理智告訴他要三思。

  可除了理智之外的所有情緒都在慫恿他抓住這次可乘之機。

  於是,他順從了欲望。

  「說話呀。」溫辭樹久久不語,張杳急了。

  溫辭樹回神。

  遙遙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聲音濃的似霧:「我想賭一把。」

  張杳不解。

  聽他講:「剛才跳舞的時候我腦子裡一直在重複一句話——我要贏。」

  第三面上床,第五面結婚。

  或許你不在意,但是我把人生賭給你了,喬棲。

  拿人生做賭注的人,又怎麼能輸。

  -

  喬棲從孫安琪家離開之後,就回去搬行李了。

  走到小區門口的超市,她心念一動,走進去買了兩斤散裝糖果。

  進家的時候,喬育木還沒下班。

  她把自己鎖進臥室,悄默聲的把行李全都收好,裝了兩個26號的大箱子。

  而後走到奶奶房間。

  奶奶正坐在搖椅上聽收音機。

  從後面看過去,癱在椅子上的只有衣服,老人家瘦的只剩薄薄一層,這是因為去年切掉半個胃的緣故。

  她眼眶一熱,走到奶奶身邊,彎腿輕輕跪下,把頭伏在奶奶的膝頭。

  奶奶一怔,很快便笑著摸她傾斜而下的長髮:「你怎麼進來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喬棲轉頭把下巴放在奶奶膝蓋上,像只溫順的小狐狸一般仰頭看著奶奶,笑說:「看你聽得入迷,沒好意思打擾你。」

  奶奶慈愛的笑了笑,手指點在她鼻尖:「你啊。」

  喬棲聳了聳鼻子笑。

  奶奶滿目溫柔:「說吧,有什麼事找我啊?」說完沒等喬棲開口,像個小孩子那樣哼了一聲,「平時也沒見你這麼乖巧,不是有事就怪了。」

  喬棲哭笑不得,嗔道:「奶奶……」

  奶奶捏她的臉頰:「我準備好了,你大膽說吧。」

  喬棲抿了抿唇,深呼一口氣說:「我和溫辭樹結婚了。」

  奶奶的笑意訝然的僵在臉上。

  喬棲怕她激動,忙拉住她的手,給她一個「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神:「這不是兒戲,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奶奶看著她,久久不語。

  喬棲以為奶奶再開口,會說很多很多語重心長的話,誰知,竟只有一句:「你會後悔嗎?」

  表情在臉上凝滯了一秒。

  喬棲覺得心臟在被人用力攥緊——也只有奶奶會問她這樣的問題。

  她越痛,偏生要明媚一笑:「我不後悔。」

  絕不可能後悔。

  她沒有什麼大本領,但就是有幾分和生活死磕到底的能力。

  奶奶聽她這麼說,便笑了:「不後悔就行,好孩子,我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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