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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棲回到Hanky Panky的時候,店裡正忙得不可開交,每一個美甲師面前都坐著顧客,再往裡走,還有七八個人正排隊。
一樓收費比較便宜,喬棲希望貧窮的女孩也能得到需要付費才能擁有的美麗,所以最低價位的美甲才19.9元。
二樓則收費高一些,除了美甲外,還是種睫毛,做美容的區域,用隔板隔出許多個單間,樓梯拐角處單獨辟了兩間房,一間當茶水間,一間當更衣室兼休息室。
喬棲的辦公室在走廊最裡面,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是一個單間美甲室。她作為店裡的金字招牌,收費比較貴,價格通常在五千元以上,服務顧客的環境自然更好一點。
她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敏感,她不喜歡被人叫做美甲師,因為按照網絡圖片做款式的人才叫美甲師,而她是自己設計原創圖案使之成為流行款式的人,是美甲設計師。
進了辦公室之後,喬棲先把鮮花插瓶,她不懂什麼養護,直接把花一股腦都塞進透明花瓶里,擺在了桌子上。
做完這件事,她開始工作。
早有顧客預約了今天下午的美甲,對方是位粉絲百萬的網紅,喬棲知道這類人隨便曬一張圖就能引來許多客流,於是做得無比精細,一雙手愣是做了三個多小時。
最後送走女網紅的時候,喬棲的脖子都要斷了。
周可從樓下切好水果給她端上來,看見桌上擺的花,露出八卦臉:「這次相親怎麼樣?」
和孫安琪一樣,周可也是喬棲身邊最重要的女性朋友。
喬棲和孫安琪從小玩到大,屬於靈魂伴侶,相愛相殺的類型。
周可是畢業之後在美甲店打工認識的,小姑娘比她還小兩歲,長得像只兔子,性格也比較單純可愛,視喬棲為女神,總愛跟在喬棲屁股後面玩,喬棲更多的是把她當妹妹,這家美甲店就是她們合夥開的,拿錢時喬棲七周可三。
喬棲癱在椅子裡,把腳翹在桌沿上,沒骨架的樣子,連端到面前的水果都懶得伸手拿:「我現在沒力氣講。」
話剛落,手機響了。
奶奶打來的。
和周可的問題如出一轍:「這次相親怎麼樣?」
喬棲打了個哈欠:「回家說。」
周可眼巴巴站在旁邊,露出兔牙笑:「我有預感,這次的還不錯喔。」
喬棲閉著眼問:「何出此言吶。」
「不愧是酸琪惦念過的男人,他沒送玫瑰百合什麼的,不俗。」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朋友,對彼此的事兒都了解。
周可一副洞若觀火的樣子:「他可能覺得第一次見,送玫瑰太直接了,才送得別的花,多有心。」
喬棲卻在放空,想起什麼,扯遠了問:「周周,我單身多久了。」
周可想都沒想就問:「你不是一直單身嗎?」
「呸,我爸昨天還因為我男人太多罵我呢。」
「那些人不都是你找來氣你爸的,算什麼男朋友啊。」
喬棲遲鈍了幾秒,才點點頭:「也是喔。」
周可學她的語氣:「也是喔。」聳聳肩,撇嘴問,「所以喬大美女,你是打算談戀愛了嗎?」
喬棲認真想了想:「沒想好。」
周可看她眼睛裡空空的沒有內容,大概是在神遊,不由嘆氣:「反正像你這種不缺愛的人,什麼時候需要愛,什麼時候就拿出一點用就行了唄,只要你想,誰還能拒絕你?」
周可知道,像喬棲這樣的女孩,是被男孩們的偏愛餵養大的,她身上的自信和瀟灑,都是被異性們擁護出來的。
各種各樣的男生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們在她觸手可碰偏偏又遙不可及的身影中,兀自經歷了心動,熱戀,情傷和失戀,這整個過程,喬棲甚至都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喬棲當然明白周可的話中之意。
她對自己的認知並不模糊——她是親情里的乞丐,愛情里的富翁。
可惜她不是合格的乞丐,也不是合格的富翁,因為當乞丐時她不乞討,當富翁時她不揮霍。
「有一點我要糾正你,我不是不缺愛,我是不缺男人。」
喬棲表示,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周可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她撇嘴:「你為什麼忽然說這個?」
喬棲把腿從桌子上拿下來,邊抽兩張濕紙巾擦桌子,邊說:「沒什麼,我就是發現,我其實對愛情沒什麼經驗。」
周可眨巴了一下天真的大眼睛:「可你也不需要什麼經驗啊,有人吃蘋果需要自己摘,有人是被餵到嘴裡的,你是後邊那種。」
喬棲:「……」
她感覺和周可表達的不是一件事。
她乾脆不說了,把濕紙巾團成球「嗖」地丟進垃圾桶里,沒心沒肺一笑:「不說了,我回家接受我奶奶的審問。」
喬棲在七點鐘的時候回到家。
剛打開門,鞋子還沒換回來,奶奶就湊過來問東問西。
喬棲用一句話打發所有問題——「你問他吧。」
她不能在對方的態度沒表明之前,就先揭自己的底。
她這態度可把奶奶急壞了。
這邊喬棲去洗澡,在浴室里荒腔走板的唱著歌,奶奶拿著手機在門口來來回回踱步:「你孫子覺得我孫女怎麼樣啊?」
聽筒那頭傳來一道蒼老而低沉的聲音:「你孫女覺得我孫子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