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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昭背對著他躺著,融進燭光的春水眼熠熠滅滅,很難去辨清,裡面最真實的情緒。

  房間裡好半晌沒有動靜,也沒有說人話,在她看來,這更像是一種無聲拒絕,畢竟在成年人的世界裡,有時候不回答就是一種回答。

  那就算了吧。

  慕昭緩緩閉上雙眼,燭光一點一點從眸中褪去,她的視野淪為漆黑,心臟表面的舊壑難填。

  在她準備獨自消化情緒的時候,倏地感覺到床面微微下陷,男人低涼的嗓音近在咫尺,就在耳後,「不騰點地方給我?」

  慕昭很驚訝,睜眼扭頭,就對上傅時沉深邃的黑眸。

  他已經上床,在窄窄的一溜位置上,很隨意的姿勢,單腿盤著坐在床上,另一條腿自然地垂落在地上,寬肩放鬆地微塌著,穿著一套質地舒滑的黑色冰綢睡衣,扣子系得一絲不苟,只是皮囊勝謫仙,隱約間倒有幾分妖孽感。

  慕昭反應過來,是她一個人霸占的位置太多了,正好躺在中間,兩米五的大床都不夠她造似的。

  她朝旁邊挪動,讓出一半的床。

  傅時沉掀開紅色喜被,躺進被窩裡,被窩裡滿存女人的香溫,香的味道,熱的溫度,像藤蔓似的纏繞住他。

  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點。

  慕昭察覺到他的動作,莫名有點不爽,拽了下被子,「你是有多嫌棄我?」

  傅時沉平躺著,沒看她,目光只落在天花板上,「沒有的事。」

  「那你故意挪那麼遠做什麼?」

  慕昭掃一眼兩人中間超大的間隙,琢磨著這被子也是夠大,不然鐵定不夠蓋,「你要是真不想上床,不用勉強,可以繼續去沙發上睡。」

  不就讓他上床陪她一會嗎?

  沒必要這幅作態吧。

  這時候,傅時沉終於轉頭,看一眼她,又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兩人間的間隙,默了兩秒,然後他單手支在床面上,把他的那個枕頭移到她的枕頭邊,兩個紅枕頭近近地放在一起,「現在行了?」

  距離肉眼可見地縮小,慕昭神色緩和,撇撇嘴說:「那就這樣吧。」

  傅時沉重新躺下時,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在震動,不知是電話還是簡訊,但是他沒有理會。

  手機震了會,停了,房間裡也安靜了。

  慕昭剛想問他怎麼不接電話,他卻先開口,問她:「做噩夢嚇醒了?」

  慕昭攏攏胸口的被子,清麗的眸子裡划過淡淡哀傷,輕輕嗯一聲,「一個做過很多次的噩夢,可我每次都會被嚇醒。」

  那三年的日子對她來說,每天都是人間煉獄。

  傅時沉沒問她做的什麼噩夢,而是說:「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慕昭聞言先一怔,旋即唇角融開一絲笑,「聽著不像是安慰,更像是開導,就像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做噩夢一樣?」

  「不難猜到。」傅時沉微微一頓,試探性地再開口,「三年前的那場車禍?」

  「……嗯。」

  慕昭沒再往下說,他和別人一樣,只知道那場她撞死人的車禍,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也沒意義。有再多的話,都可以等到光明到來那天慢慢說。

  她隨便找了個話題,「你以前有沒有想過,會娶什麼樣的女人?」

  傅時沉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那不重要。」

  「為什麼不重要?」

  慕昭索性翻身側躺,臉對著他,單手枕在臉下,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輪廓流暢的側臉,「我很好奇呢。」

  「……」

  西窗外的月光明亮,挾著屋內紅燭,烘托出時刻,讓男人清冷的嗓音聽著也有幾分溫柔錯覺,「因為我現在娶的女人是你。」

  一個滿分到挑不出錯處的回答,讓慕昭好半晌都不知道如何接話。

  此夜這片靜里,兩人的溫度在同一個被窩裡交換著,氣息離得近,能夠聞到彼此身上的淡香,紅燭燃燒時偶爾發出嗶啵輕響,燈芯燒得發黑,芯尖卻在火里巧合地卷出個愛心狀。

  在以前,慕昭想像過的新婚夜該是多麼的惹火繾綣,百分百的情濃愛至,絕非像今夜這般,和一個契約結婚的男人干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無所事事地聊天。

  只是他會貼心地給她拿吹風,會在半夜被噩夢驚醒的她吵醒後,還願意上床陪她聊天,這樣想來,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傅時沉突然開口:「那你呢?」

  慕昭的思緒回籠,反應兩秒,「我想嫁給什麼樣的人嗎?——我以前總覺得要嫁給愛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錢鍾書的那句話,就是我的愛情至理名言。」

  傅時沉扭頭,看她,「什麼話?」

  慕昭看著他的眼睛,烏黑長髮凌亂而美地散在臉頰,她字字清晰地放慢語速道:「我愛的人,我要能占領他整個生命,他在碰見我以前,沒有過去,留著空白等待我。」

  男人眸光深邃,讓人讀不出情緒,他一時也沒有接話。

  慕昭眨了眨眼,自己先笑了一聲,「你聽著是不是覺得挺可笑?」

  也是,像傅時沉這樣站在商界金字塔頂端的男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倘若真的讓一個女人占領整個生命,傳出去怕是要淪為笑料,在這方面,他大抵是沒辦法理解她的。

  傅時沉淡淡說了個沒,她沒有去細究真假,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另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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