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作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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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個巷子,那盞燈,那個院子。

  沈世瑾進去半個時辰之後,曹晉安就到了,沒有驚訝於他為什麼知道自己在這裡,沈世瑾開門見山,「你上次說的辦法,是什麼辦法。」

  曹晉安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隨即笑著靠近了他,伸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沈世瑾嫌惡的閃開,曹晉安也不介意,緩緩道,「辦法很簡單,你拿身子來還。」

  沈世瑾再一次被他這句話給震撼到了,有些牽強的扯出一抹笑,「曹大公子別看玩笑了,你做那買賣,怎麼會沒有足夠的小廝供你玩。」

  曹晉安搖了搖頭,「那些未長成的有什麼意思,沈兄,條件已經擺在你面前了,答不答應是你的事,我聽說,這討工錢的人都直接去商行門口了,嘖嘖,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狼狽啊。」

  沈世瑾袖口底下的拳頭一緊,「曹公子,你這不是在侮辱我。」

  一隻手伸到了沈世瑾的耳邊,他很快閃避了開去,曹晉安笑了,溫文爾雅的臉上帶著一抹舒然,「我怎麼會是侮辱,我這是在邀請你,邀請你體會不一樣的感覺,難道你不想體會一下過去被你壓在身下那些小廝們的感受麼,那滋味,可是妙不可言啊。」

  曹晉安的聲音猶如鬼魅,竄入了沈世瑾的耳中久久不能散去,沈世瑾感受到他吹過來的一口氣,渾身一顫,就要揮拳打過去,曹晉安比他快一步把他壓在了門邊,制住了他的雙手。

  本是沁心的臉上多了一抹邪魅,曹晉安近距離的看著沈世瑾,嘴角那一抹笑勾的極為媚人,「今晚午時三刻,就在這裡,你若是來了,我就幫你。」...

  到了六月初,本爭執的不可開交的拖欠工錢問題,沈世瑾如約解決了,該付的工錢都付了,看似是度過了這危機。

  但沈世瑾很清楚,東西沒人買,度過了六月還有七月,即便是這七月安然度過去了,接下來的還有八月九月十月,這危機從來都不會停止。

  屈指可數的訂單,堆積成山的囤貨,就是沈世瑾心中都不明白,為什麼過去門庭若市的沈家商行,如今卻沒有人前來了。

  而當他再想起自己是如何得來那些銀子的時候,沈世瑾心中升起的那一股屈辱感,怎麼都揮散不去。

  到了七月初,發完了六月的工錢,沈世軒決定減少開支,現在生意不好,商行里也用不著這麼多人了,白養著不如都辭退了,也沒和沈大老爺商量,商行里又經歷了一場人員的大變動。

  這樣的行為不免引來了眾多非議,一個商行在什麼情況下會大肆辭退夥計,只能是商行支撐不下去了,入不敷出,即將面臨倒閉。

  這是偌大的沈家啊,金陵過去的四大家之一,怎麼會像現在這般搖搖欲墜。

  別說沈世瑾了,就是外人看著也很費解,這沈老爺子和沈大老爺都躲在沈家做什麼,眼看著兒子敗,敗光了就算完了?那這沈家到底是有多闊綽啊,拿整個商行給兒子敗了玩。

  也有人把關注點偏向了與之反差極大的沈二老爺家,一樣是分家,沈二老爺和沈二少爺主持下的茶莊酒樓,生意卻紅火的很,漸漸有人猜測,沈老爺子這分家的行為,其實是想要棄車保帥。

  這樣的猜測多了,漸漸也會形成一股流言,傳到沈世瑾耳朵里,起初兩回他不信,但多聽了,肯定是往心裡去的,當初分家時候的對半分看似他們占了大便宜,實際上,祖父很清楚分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卻依舊要按照帳本上的來分。

  帳本上做的多漂亮啊,怎麼看都是他們得利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祖父的心已經偏向了那邊,放棄了自己。

  如今才意識到這一點,為時已晚,分家已經一年多了,根本沒有機會再去挽回什麼,沈世瑾心中不斷的湧起不平,最終卻無處發泄。

  夜裡回到了沈家,沈世瑾即刻去了書房後的屋子,踹開了門,屋子內十四和十五都在,沈世瑾陰沉著臉看著十五,「把門關上,滾出去!」

  十五怕極了,忙跑了出去,跑到院子口的時候撞到了抬水回來的十一,拉著他的手害怕的說道,「十一,大少爺來了,他看起來很生氣,我...」

  十一放下水桶即刻去往屋後,可在距離那門幾步遠的地方,他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他不能進去,他若是進去了,大少爺會對十四處罰的更加厲害。

  屋子裡傳來了十四一陣痛喊,夾雜著哭聲,十一握緊著拳頭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而屋子內,沈世瑾泄憤一般在這個年僅十歲的孩子身上馳騁,他從曹晉安身上受到的屈辱,他被他壓在身下那無比難堪的畫面,他都狠狠的發泄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很快,身下的人哭聲漸漸弱了下去,空氣里竟散開來了一股血腥味,沈世瑾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只是扯著十四的頭髮。

  屋外的十一卻感覺到不對勁了,他聽見十四越來越弱的求饒聲,和趕過來的阿九對視了一眼,他想起了當初他剛進來的時候那兩個死去的小廝,他親眼看到他們從書房裡被拖出來,拖過的地上,還有腥紅。

  想到這裡十一控制不住了,不顧阿九的阻攔,轉身朝著旭楓院那跑去,他要去找少奶奶,他要救十四,他不能看著十四這樣死去...

  水若芊帶人趕到的時候,沈世瑾剛剛完事,他看到闖入進來的水若芊,鬆開了手,十四的身體軟軟的從桌子上滑躺到了地上。

  十一從水若芊身後趕緊衝過去抱住十四,人已經失去知覺,暈過去了。

  水若芊只覺得這樣的畫面難堪極了,吩咐身旁的婆子把人抬下去請大夫來看,抬頭冷冷的看著沈世瑾。

  沈世瑾卻輕鬆自如的坐了下來,反問她道,「你來做什麼!」

  「沈世瑾,你還能再無/恥一點麼,那還是個孩子,你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別忘了,你身上已經背了兩條人命了,怎麼,你還想再背一條不成,現在可沒有人再幫你掩蓋過去了。」水若芊真的是看不下去,她只覺得過去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都無比的骯髒。

  「你說什麼!」沈世瑾當即黑了臉,陰沉的看著她。

  「怎麼,你還想否認麼,是不是你想對田宛那樣對待我,當著我的面把你這些豢養的小廝弄死,以為我也會承受不住病死麼。」水若芊怎麼會不知道他那點骯髒事,從成親第一天被田家人這麼鬧場,她就查了當年田宛病死的緣由,說是心郁難開,其實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給氣死的。

  他當初豢養小廝,太過於暴力,就有小廝前去求田宛,求她做主放過他們幾個,沈世瑾知道了之後,竟然當著田宛的面,把那兩個小廝當場給做死了,十歲不到的兩個孩子啊,田宛本就單純的性子,被他這麼一刺激,當即就一病不起,而後病下的兩年中,沈世瑾以此為由,不斷的刺激她,讓這個性情溫婉的女子沒了活下去的欲望。

  沈世瑾直接沖了上來想掐住她的脖子,這一次水若芊沒讓他得逞,而是後退了一步閃避到了一個婆子身後,毫不示弱的瞪著他,「你有本事就休了我。」

  「好,好!」沈世瑾怒急反笑,「好你個賤/人,想讓我休了你,你別做夢了,你承受的住是麼,那你就好好守著你的活寡,就是死,也得死在這沈家裡面!」沈世瑾猛的朝著那婆子扇了一巴掌,那婆子摔倒在地上,半邊臉紅腫,嘴角溢出了血。

  水若芊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蹲下身子扶那婆子起來,她也想過和離,可她捨不得兒子,更擔心這樣的沈家,將來兒子會變的和沈世瑾一樣,守活寡而已,她也沒想過再嫁人,有什麼區別麼...

  到了八月底,沈世瑾拿出了最後一筆銀子支付了工錢,他手頭上已經沒有銀子可以供這一次的出航了,他直接回了沈家去見了沈大老爺,把那一摞子的帳本往桌子上一扔,告訴他如今商行的情況,再不拿出銀子來,沈家商行是要關門大吉了。

  卻不料沈大老爺一點都不著急,看也不看那些帳本一眼,「既然做不下去了,那就關門吧,銀子也是救的過一時,救不過一世。」

  「爹,這可是商行,您糊塗了,沒了商行我們就什麼都沒了!」沈世瑾這個時候才開始著急,沒了商行他就什麼都沒了,他手上沒有鋪子了,商行也快關門了,他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了就沒有了,你無法將商行好好經營下去,不如趁早關門,我和你祖父都老了,把商行交到你手上,你做不好,就乾脆不要繼續了。」

  「怎麼是我做不好了,我能夠做好的,以前我做的好,現在我仍然能做好,爹您為什麼不相信我!」沈世瑾聽他這麼平淡的語氣,吼道。

  沈大老爺看著他,良久,嘆了一口氣,「世瑾,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麼。」

  沈世瑾微證,沒理解過來沈大老爺的意思。

  沈大老爺翻著一本本他拿過來的帳本,「這個家已經被你敗光了,敗空了,你祖父庫房裡的你拿走的東西你也都敗光了吧,否則你也不會三番四次來我這裡要銀子,你還不知足,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麼。」

  沈世瑾臉色微變,沉了聲,「祖父庫房的事,與我沒有關係。」

  沈大老爺把那帳本直接摔在了他身上,「到現在你還狡辯,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丟不起這麼臉,才沒有說出來。」

  沈大老爺說的痛心疾首,「你當我不知道你和你娘在打什麼主意,偷偷換你祖父的藥,還火燒庫房掠走這麼多東西,我沒有揭穿你是因為我丟不起這個人,我愧對爹愧對沈家,養出你這麼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我沒有做錯,這沈家的一切本來就都是我的,這一切以後都是我一個人的,憑什麼他沈世軒要來搶,憑什麼祖父要重視他,小的時候祖父對我說的話就不算數了麼,這沈家將來是交給我的,你們才是不守信用的那個!」沈世瑾忽然瘋了一般衝著沈大老爺大喊,「我是沈家的嫡長孫,憑什麼你要說我錯了,我拿屬於我的東西我錯了麼!」

  「就算這沈家是你的也被你敗光了,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麼事,分行你做不好,手下的鋪子如今賣的一家不剩,沈家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拖欠工錢這回事,到你這裡還拖欠夥計工錢,你把家敗成這樣,你還有理了,你還覺得自己沒有錯。」沈大老爺說到情急之處重重的咳嗽了起來,外面的媽媽和丫鬟都不敢進來觸這火氣。

  沈世瑾粗著脖子紅著眼瞪著他,他有錯,他最錯的就是當初沒有把他們及早的趕出去,讓他們分走了沈家這麼多的東西,否則他怎麼會失敗!

  沈大老爺看他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絲毫沒有悔過之意,揮了揮手讓他出去,「你給我出去!」...

  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九月底各家商船即將出航前,沈家商行,關門了。

  這消息對金陵人來說,就堪比白王爺來金陵,沈家啊,那個四大家之一的沈家,他家數一數二的商行竟然倒閉了。

  沈家也沒說賣,就直接把商行的大門關起來了,沈家商行,今後不做生意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沈家倒閉,大房分得的商行關門,人二房分得的茶莊和酒樓生意紅火的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難別人會言傳沈家兩位少爺之間的比較,就事論事嘛,一個敗家一個持家,誰好誰壞,這還用得著說麼。

  也就在商行關門的事處在風口浪尖上,不知道誰爆了出來,沈家二房那明年會開商行,但不是重新開張沈家商行,而是另外開一家,叫什麼還不清楚,但這商船快造好的消息是肯定的。

  沈世瑾聽到這消息,險些沒有氣昏過去。

  他連夜趕去了小巷中的院子,見到曹晉安出現,二話不說揪著他的衣領要他發誓,「我要你弄垮他們,弄垮他們!!!」

  看著他這幾近瘋狂的神情,曹晉安眼底閃過一抹不悅,掰開了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世瑾甩開了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喝下後又重重的擱在了桌子上,「我當然清楚我在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沈世軒要開商行的事情麼。」

  曹晉安靠在門框上,「我知道,那又如何!」

  「你不是掌管曹家麼,如今沈家落敗,你們曹家和白家可是奇虎相當,難道對付不了一個剛剛起步的商行,我要你弄垮沈世軒,讓他永無翻身之地!」沈世瑾咬牙切齒的吐出那幾個字,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杯子,恨不得它就是沈世軒,即刻捏碎了。

  「我掌管曹家,可沈世軒開商行兩者有什麼關係,他背後還有白家,我有什麼理由要為了你把這些關係弄的這麼僵。」曹晉安走到他面前,伸手勾了勾茶杯中的茶水,拿起來在他臉上畫了一圈。

  沈世瑾渾身一僵,「你想要什麼。」

  曹晉安幾乎是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笑了,「你還有什麼。」

  「你上次不是說。」沈世瑾沒有說下去即刻住了嘴,臉上閃過一抹惱怒,他竟然想拿這個和他做交易,自己真的是瘋了麼。

  曹晉安仿佛是猜透了他的想法,哈哈大笑了起來,「沈世瑾啊沈世瑾,你可是沈家大少爺啊,沒想到你今天會淪落到這麼來求我,想不到啊,我真是想不到。」

  沈世瑾轉而黑了臉,「你答不答應,曹家想要對付他們,不就是信手拈來的事情,難道你沒這本事。」

  曹晉安收起了笑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底有一抹不屑,「沈世瑾,我看你到現在都沒看清楚形式,你的身子,值不了這麼多的銀子,更不值得我去為你對付沈世軒,他可比你聰明多了,哦不,是聰明太多,你哪來這麼大的自信心,覺得我一定會幫你。」

  沈世瑾臉上的神情已經說不出是什麼了,從惱羞轉為憤怒,又從憤怒轉為恨意。

  曹晉安嘖嘖了一聲,「我倒是可以幫你別的,好歹咱們也是有過關係的人,如今沈家商行關門了,你一定沒事做,不如來我這幫我的忙,有事做了,人就不會想太多,這弄垮沈世軒的事,我看你還是別想了。你現在這樣的表情太猙獰了,一點都不可愛。」

  這般侮辱的話從曹晉安的口中說出來更具有殺傷力,沈世瑾的臉色頓時煞白,此情此景,他就是在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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