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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二日付月山是被孟輕舟溫柔喊醒的。付月山迷迷糊糊地說:「再睡一會兒。」孟輕舟把還冒著熱氣的粥放到了桌上,對於昨晚的行為心裡歉疚,輕聲問:「還累嗎?」付月山「嗯」 了一聲。付月山問:「你起這麼早?你不累嗎?」他早晨隱隱約約間聽到孟輕舟不知在和誰悄聲打電話,似乎是在訂什麼,但由於實在太累,他閉著眼睛繼續睡了會。過了大約十分鐘,孟輕舟便來喊他起床。總感覺孟輕舟好像一夜都沒睡。孟輕舟幫付月山揉了揉腿,說道:「不累。」付月山在床上掙扎了一會兒,在孟輕舟的攙扶下起了床。他該慶幸孟輕舟的事前準備過好和溫柔,不至於讓他扶腰走路。孟輕舟下午的課,早上送了付月山去醫院上班,而出小區時卻碰見了正在外面溜達回來的孟爺爺。付月山下了車,恭敬地打了聲招呼。孟爺爺沒什麼變化,依然還是那個驕傲的老頑固。他「嗯」 了一聲,又叮囑了孟輕舟:「好好把人送去上班。」孟輕舟笑著說會的。「孟爺爺一直這樣嗎?」 付月山在車裡問。孟輕舟笑答:「嗯,他除了我奶奶,在人前一直都是這樣,奶奶過世後脾氣更差了。」付月山靜默幾秒,忽而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孟爺爺是不是不太喜歡我?」「不會。」 孟輕舟笑著說,接著他又問道:「你記得我們要去聽音樂會那天,爺爺跟我說話了嗎?」付月山說記得。「當時爺爺和我說,你生得好,看著脾氣也好,是個好相與的人。」付月山低聲笑了起來,心想老爺子不善言辭,表達喜歡的方式也不太一般。到達醫院門口,付月山正想開門下車,孟輕舟叫住了他。「怎麼了?」 他笑著問。孟輕舟從兜里拿出一個細長的長方形木盒子,遞到付月山面前,緩聲道:「前段時間就在做的,想著今天要送給你,就趕夜裡做完了。」付月山接過木盒子,喊了孟輕舟一聲,眼神示意他靠近。孟輕舟靠近,付月山吻了下孟輕舟的唇:「想來想去我除了做手術也沒什麼本領,暫時想不出送你什麼好,就先親你一下,辛苦孟先生熬夜為我做的禮物。」他笑著說:「我很喜歡。」孟輕舟笑道:「還沒看就喜歡?」「如果是你的話。」 付月山將木盒子放進兜里,說道:「你就算送我一片葉子,我也喜歡。」孟輕舟說他傻。到了醫院,赴月山趁著空隙拆開了木盒子。盒子裡放著一塊薄薄的木質書籤,大約是梨花木。上部分有些圓形的鏤空,最上頭掛著一截佩著小圓白玉的墨綠色穗子。中間部分刻了畫,有山,有水,有飛鳥,還有一葉小舟,舟上載著兩粒小人兒。另一面刻了一列字:輕舟已過萬重山。付月山看了一會兒,而後珍重地重新放回木盒子裡。他拿出手機,笑著在鍵盤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打上,發送給孟輕舟。「我說了吧,我會很喜歡的。」付月山發完消息便去忙了,直至下班時才摸到了手機,手機上有好幾條孟輕舟發來的消息。-我早晨過去我父母那邊了。-圖片圖片裡是孟輕舟自拍的脖頸處,衣領往下扯了一些,鎖骨下方一點有四個很深的指甲印,痕跡是紅的。-不小心被陳伴女士看到了,陳伴女士說。消息到這裡停止,付月山緊抿著雙唇,他耳朵雖發紅,卻還是硬著頭皮頭皮發送了消息,想聽孟輕舟的母親說了什麼。-說了什麼?-陳伴女士說,你男朋友力氣不錯。付月山忽而耳朵紅透,他能想到孟輕舟說這句話時眼裡和嘴角貓著的壞笑,以及孟輕舟母親調侃的語氣和笑。若是孟輕舟與他這般說,他說不定還能反將一軍,但對於長輩,付月山還是顯得呆愣,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大約是他太久沒回消息,孟輕舟的電話打過來。付月山趕緊放下手裡挽著的白大褂,接起了電話。「下班了嗎?」 孟輕舟問。付月山說下班了。孟輕舟又問他:「書籤喜歡嗎?」付月山說喜歡。孟輕舟那邊有他走路的聲音,還有些風聲,而後便是細細碎碎的背景嘈雜音。付月山剛想問他是不是下課準備回家了,孟輕舟就低笑著開口說:「男朋友喜歡就好。」「我來接男朋友回家了。」

  第26章

  付月山是在四個月之後才知道孟輕舟那通電話預定了什麼。是木材。據孟輕舟說,木材訂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才到來,他訂了大量的木材,為了做一個雙人鞦韆。耗時兩個月。孟輕舟把所有木材放在孟家的老房子裡,業餘時間趕著去做雙人鞦韆,但由於閒暇時間太少,也由於難度存在,他做的時候費了些時間和力氣。付月山手裡拿著書,懷裡抱著個熱水袋,身上蓋著孟輕舟的大衣,穿著棉拖鞋,在孟輕舟家的陽台里,坐在雙人鞦韆上曬著太陽。底下還墊著毛絨絨的坐墊。旁邊坐著個正在打電話的孟輕舟。孟輕舟掛了電話,付月山把書籤夾在未看完的那一頁,理了理穗子,問道:「怎麼了?」「我媽叫我過去拿信,說學校里的信她都替我收回來了。」「現在去嗎?」 付月山問。「不急。」 孟輕舟說。他默了會兒,而後說道:「她問,要不要一起吃頓飯。」付月山立即回答:「啊?」他和孟輕舟的家人還沒有一起吃過飯,孟輕舟說還不是時候。因為孟輕舟的家庭比較傳統,「一起吃頓飯」 的意思就是「相互接納,成為一家人」。如今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頓飯,許是在詢問付月山有沒有這個打算。以前不是沒有見過面,付月山碰見過陳伴幾次。猶記與陳伴初次見面時的小小尷尬,付月山第一次在學校里碰見陳伴時,正巧與孟輕舟在無人的辦公室里與孟輕舟說悄悄話,蜜裡調油。所以,陳伴自「你男朋友力氣不錯」 這番調侃之後,又有了第二番調侃,「好生有趣」。自此之後,付月山每次見面都挺害怕再次被陳伴溫柔著調侃的。孟輕舟說:「如果覺得不行的話就不勉強,我父母那邊我會妥善處理好,這個你安心。」付月山知道,孟輕舟每次和他家裡人說「還不是時候」 時是在為他考慮,如今讓他不必勉強也是。孟輕舟害怕他想起自己的母親,害怕他觸景生情。他每次都說「不會的」,孟輕舟卻執意堅持,像是一點點難過都不想給到付月山。但大概是孟爺爺催得急,孟輕舟此次有些無奈。付月山笑笑,說:「我沒覺得不行,是你每次都說先不去。」孟輕舟也笑:「是這麼一回事。」最後,付月山決定兩家人吃一頓飯。他們本是決定在外面訂酒店,但因為春節將至,就乾脆一起吃了年夜飯,地點就在孟輕舟的父母家。年三十的下午三點,孟瑞斯和孟輕舟正在廚房準備食材,陳伴和孟老爺子正在客廳里準備接待付月山一家。準備來說,孟老爺子正準備和李老爺子切磋。半個鐘後,食材準備得差不多,剩下的交由孟瑞斯下廚。孟輕舟洗洗手,打算去樓下等付月山。不多時,付月山的電話打來,說已經到樓下了。孟輕舟與陳伴一起下樓迎接。李季已經能走路了,只是姿勢有些怪異,正與付月河嬉笑打鬧,李爺爺牽著季奶奶的手,與陳伴說說笑笑。而孟輕舟與付月山跟在後頭,孟輕舟如同偷情似的偷偷親了付月山一口,膩人地說著「我好想你」。陳伴笑笑,當作沒看見。四點多的時候孟輕舟的姐姐孟清昭與其丈夫許成意到家。許成意推著輪椅,輪椅上坐的是付月山認識的唐歲安,還有個小男孩跟著屁顛屁顛地跟著輪椅喊著「小舅舅」。許成意與孟清昭,付月山是第一次見,包括那個一進家門就喜歡黏著孟輕舟的小孩子。那小孩子不過五歲,但嘴巴卻很甜,叫付月山「哥哥」。付月山說我都快三十歲了,你該叫叔叔。那小孩不信,還非得叫孟輕舟來確認。而孟輕舟卻說,這位哥哥還沒十八歲。小孩頓時歡呼雀躍,一邊說著「哥哥騙人不好」,一邊還甜甜地問「哥哥要不要吃大白兔奶糖」。付月山吃了顆小孩剝的大白兔奶糖,轉頭就把小孩的話原封不動不動地還給了孟輕舟「哥哥騙人不好」。孟輕舟甩開小孩,拉著付月山說是要給他看什麼神秘東西,把他拉進了房間裡。以至於出來之後,大白兔奶糖被搶了,唇上也不小心破了點皮。付月山帶著孟輕舟和四個小孩在陽台上圍著小桌子剪窗花。李季和付月河負責教唐歲安,付月山則負責教孟輕舟和小孩許淨初。四點多快五點時太陽僅剩餘暉。剪成窗花的只有付月山、付月河和李季,唐歲安差一點可以完成,孟輕舟和許淨初還差了好多。許淨初笑他的舅舅笨,孟輕舟卻說,我是為了等你。小孩信以為真,剝了顆大白兔奶糖給孟輕舟吃。付月山笑笑不說話,自知孟輕舟是剪壞了,他把自己剪的窗花放進了孟輕舟的口袋裡。他剪了一個舟字。長輩們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小輩們在玩遊戲,只知道付月河被血虐。孟輕舟與付月山則慢悠悠地窩在書房裡看書,還帶著個黏人的許淨初。許淨初說,在外公外婆打電話回家的時候,他問過爸爸媽媽,付月山哥哥是誰,爸爸媽媽說,月山哥哥是舅舅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所以許淨初在書房裡問孟輕舟,你真的很喜歡月山哥哥嗎?孟輕舟說是。許淨初又問,我也很喜歡哥哥,他長得好好看,我也可以把他帶回家嗎?孟輕舟說不行,付月山哥哥是我的。他怕許淨初不理解,和他解釋說,如果有人說要把你媽媽帶走,你爸爸會同意嗎?許淨初嚴肅地搖搖頭,說不會,並說他理解了。期間,付月山注意到了孟輕舟父母家有個和孟輕舟家裡一樣的鏤空木質門,只不過裡面鎖著。孟輕舟說,那是父親收錄的、自他和母親交往之後,母親給他畫的畫和寫的情書。付月山則嘆孟輕舟是「遺傳浪漫」。不到六點的時候,全部人都坐上了大圓桌,桌上很熱鬧,孟爸爸做的菜很豐盛。孟爺爺坐在付月山旁邊,他給付月山夾了一隻蝦,付月山望了孟輕舟一眼,孟輕舟便把蝦夾走了。付月山對海鮮也過敏。孟爺爺瞧見了,問道:「不吃海鮮?」「不是。」 付月山解釋道:「我對海鮮過敏。」孟爺爺「哼」 一聲,話語裡卻是有笑意的:「小崽難養活。」輸了棋的李爺爺此時正有些不服氣,聞言便開始嗆起來:「我們小山乖得很,哪裡有你說的難養活!」孟爺爺也誇起孫子來:「我們輕舟棋下得比你好。」李爺爺說:「誰說的,上次輸我了。」孟爺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問孟輕舟:「真的?」孟輕舟點點頭。孟爺爺看了一眼孟輕舟,又看了一眼付月山,最後說:「你瞧你這齣息!」一桌人笑著看兩位不甘示弱的老人互嗆,許淨初在一旁喊替兩位老人加油打氣。夾在兩位老人中間的孟輕舟和付月山想笑卻又不敢笑太大聲,只能生生憋著。付月山最後實在憋不住了,才開口叫停道:「謝謝孟爺爺誇我。」兩位老人互嗆戛然而止,孟爺爺又「哼」 一聲,問道:「我誇你什麼了?」付月山笑嘻嘻地,或許是喝了紅酒,有一點點的興奮,他說道:「您夸輕舟不就等於誇我嗎?」李爺爺笑一聲,沖孟爺爺說:「白便宜你了,我剛剛夸小山誇了那麼久。」孟爺爺愣了一小會兒,也不嗆了,而是盯著付月山,雖然還是很傲嬌,但嘴角始終是有笑意的。他說道:「說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孟輕舟則笑著為付月山舀了一碗湯。這一頓團圓飯吃得很愉快,陳伴記得孟輕舟的囑咐,沒有讓付月山喝太多酒。所以讓付月山喝了四杯多。孟輕舟在一旁想攔著,兩隻酒鬼說過年該盡興。付月山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得開車。過了凌晨,付月山沒辦法開車,只能在孟輕舟家裡待著。幾乎所有人都喝了酒,李爺爺他們堅持不留下來,最後只能打車回家。春節叫的車來得很慢,付月山尚留了一絲清醒,附在孟輕舟身上陪他們等車。等了快二十分鐘,車來了,付月山的醉意也醒了不少。孟輕舟目送車遠走後,也牽著付月山回家了。孟輕舟左手提著一個小袋子,裡邊裝的全是他的信。付月山外套口袋裡鼓鼓囊囊的,裡邊裝的是孟輕舟家人給的壓歲錢,還有付月山家人給的壓歲錢。付月山盯著十指交握的兩隻手,說道:「我知道在桌上沒提我家人是你和他們叮囑過的,謝謝你孟先生。」孟輕舟的細心給了付月山最多。他特地叮囑了這件事,正如之前孟輕舟問他,那一天為什麼會不開心?付月山當時說,因為他很不喜歡下雨天。他母親離世的時候,雨下了特別久。自那之後,每一次下雨,孟輕舟如果不能及時趕到,也一定會打個電話給付月山,隨後會趕到付月山身邊。孟輕舟輕聲說:「這是我的份內事。」月光朦朧,燈光昏黃,照著兩個悠哉悠哉歸家的人。這道路很長很安逸,付月山望著天上月,突發感慨,對孟輕舟說道:「我一直都覺得,你該如那天上明月,皎皎溫柔,和如清風。你該被星星簇擁,該被月下詩人吟誦。」言外之意便是,你那麼好,那麼好——孟輕舟牽著醉鬼,停在一盞路燈下,看著付月山,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說道:「我不要做天上月,你在人間,我就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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