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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說話,只是緊緊攥著陳暉的手臂。

  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陳暉,我遞給了渡河的船夫一枚銀幣的事情。

  有時候陳暉不在家裡,我就會站在陽台上,在天空陰沉沉的時候就會想,如果我那時候真的掉下懸崖沒了該多好。

  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因為梁寅的劇烈疼痛而揪心,也不會因為陳暉的心碎而負責。

  我也知道,不論是什麼,都會有說再見的時候。旅行開始前,我對著家中的大門說再見,對著臥室的床說再見,對著家中的陽台說再見,還對著家中的一切說再見。

  如果一個人對所有東西都說一聲再見,那麼就會死去一點點,可我覺得自己死去的那一點點裡總是包含著難過與苦澀。

  當狗的時候想變成人,當人的時候又想變成狗。

  「頭好疼。」我蜷縮起身體,骨頭縫裡又開始疼起來,不至於錐心蝕骨,卻綿延持續到難以忍受,就像是隱隱約約的胃疼,所以我用手指頭點了點陳暉的手心,「快親親我。」

  親吻可以緩解疼痛。

  我親身證實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但是激烈的親吻過程可以暫時性忘記疼痛。

  房間的溫度被升高,我站在落地窗前,身後是鎖住我手腕的陳暉。他緊咬我的後頸,呼吸的噴熱毫不遺漏全部灑在我的耳根後面。

  腿間是他和黏膩的液體,在快速的嘀嗒間,我承受著身前宛如雪山的冰涼,與身後滾燙如地獄的灼熱。

  玻璃在撞擊中發出曖昧的聲響,我側頭,喉嚨間發出奢靡的呻吟,陳暉鉗制我的腰,在威勢的籠罩下,與我粗暴的接吻。

  「囡囡,月色美嗎?」陳暉在我耳邊誘惑般般低喃。

  「玻璃,會、會被人發現的。」我輕輕喘著氣,卻因為更加猛烈的撞擊而失去了靜默的尾音,變得高昂。

  今晚的月亮高傲而清冷,浮動的月光像是打了高強度的燈光,而我和陳暉成了兩個赤身裸體的原始人,姿態淫蕩的緊貼透明玻璃,羞恥被銷毀的一乾二淨,只剩下最原始最具雄性激素的交配行為。

  直到最後結束,我們在浴缸中徹底醒來。

  陳暉身上新鮮的傷痕扭扭曲曲,我起身吻在他心口處的疤痕,開玩笑似的問他:「這裡像是動手術以後留的疤,所以你是不是把這裡切開,然後把我放進去了?」

  我的開玩笑總是這麼血腥暴力,陳暉倒是習慣了的樣子,禁慾英俊的臉上出現寵溺的表情。

  他捏住我的後頸,手腕一用力,我就被他拉過去,右耳朵貼在那條傷疤處,「你仔細聽,」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裡面有一個人正在對我說我愛你。」

  我抬頭看他,他的眼裡依舊只有我一個人,可憐的陳暉,我攥緊背後的左手,死死的,像是要掐出血來,總算是明白明明五臟六腑都在遭受疼痛,卻還要故作堅強的感覺,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愛我,那我也勉強愛你吧。」我彎起嘴角,聲線平穩。

  這句話落下,成熟穩重的陳暉突然側過頭,手也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只有劇烈起伏的胸膛和脖子上凸起的青筋訴說著他不平靜的內心。

  我仔細的看著他,三分鐘後突然以調教的語氣說了一聲「哥哥」。

  陳暉捏了捏鼻根掩飾自己的狼狽,然後起身跪在了浴缸外面。

  「我最愛的狗狗。」我坐在浴缸內,溫水淹沒至腰間,浴室因為水汽瀰漫而朦朧到快要模糊了雙眼,陳暉脊背直挺,面色鎮靜卻隱隱帶著壓迫的跪著慢慢向我挪動過來。

  「我的主人。」他按壓我胸前紅腫的一側,隨後手指開始揉捏打轉,輕聲問道:「你有什麼吩咐?」

  我看著陳暉深邃的眼神,問他:「要是我一個人離開你了,你會生氣嗎?」

  「為什麼?」陳暉調情的手停了下來,眼睛緊緊盯著我,神情緊張,「你剛剛說了愛我,所以為什麼?」

  我趴在浴缸邊緣,對他說:「其實我們在被那些人抓進只有一個窗戶的房子裡,他們會往籠子裡投送一條小狗。」我比劃了一下兩個手掌的大小,「那些小狗脖子上拴著粗鐵鏈子,我可以在房間裡活動,但是那條小狗被固定在一個很小的區域。」

  陳暉神色一緊,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摸著他胳膊上的傷疤,繼續說道:「很長一段時間,安靜隔音的房間裡除了每天一次的投送和定時排泄,只有我和那條小狗活著,不知道這樣日復一日的過了多長時間,我開始跟著小狗一起犬吠,而那條狗開始迅速成長。」

  「你知道被一條鐵鏈慢慢勒死是什麼感覺嗎?」我看著陳暉,見他難受的抱緊我,手臂也不斷收縮,我拍拍他的肩膀,「我親眼看著它呼吸漸漸急促,眼球因為缺氧而充血,有時候會因為痛苦而狂暴的亂叫,我理解它,我想幫它,可我撬不開堅硬的鐵鏈子,那個時候,我和它對著吼叫,儼然忘記我會開口說話,甚至萌生出一種如果我能代替它承受痛苦就好了。」

  「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你該多好。」陳暉溫柔的吻著我胳膊上猙獰的結痂疤痕,以及一些看起來就很可怕的牙齒咬痕。

  直到吻完我的兩個胳膊,他才像是恢復了冷靜,緩緩問我:「後來呢?」

  「後來,我趁著狗吃完飯艱難睡覺的時候掐死了它。」我說:「本以為能結束它的痛苦,卻沒想到該我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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