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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的,在那被遺忘的山坡上,還下著密雨,還吹著細風,沒有人知道歷史曾在此走過,留下了英靈化入樹幹而滋生。

  正如穆旦在詩中所說,在茫茫熱帶雨林里,將士們的白骨已經被淹沒在了泥土裡,再不見蹤跡,而1941年符家先祖,符越的太爺爺符蘊從百萬大山中出世,希望能為救助更多中國人出一份微薄的力量,1942年他加入中國遠征軍,隨部隊一同撤進熱帶雨林里,他沒能走出來,永遠的將靈魂留在了這裡。

  符家人的組訓,落葉必歸根,他是符氏族人的大家長,卻英魂長留國界線之外,自此後的幾十年來,符家人歷經三代,一而再再而三的進入緬北原始森林,只為了在茫茫林海中大海撈針的尋找到符蘊的骸骨,一日找不到,這件事就永遠不會停。

  「坤沙認識你?」

  符越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他認識符家人。」

  符家人代代都入野人山,又身懷奇技,和藏在深山裡的毒販井水不犯河水,坤沙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插手,並不敢真的和他硬碰硬。

  少年眼底帶著點小驕傲,眸子亮晶晶的看著他說:「我是百年來符家最好的蠱術師,我的師父是苗疆大巫,厲害吧。」

  魏禹琛忍不住低頭吻上了那張開開合合的唇瓣,聲音從唇齒之間含糊的溢出:「厲害壞了。」

  符越抱著他的脖子回應著親吻,許久之後,兩人才慢慢分開。

  魏禹琛的額頭抵著他的,像是想把他的模樣刻在腦子裡一樣,說:「我去過你家。」

  符越眼睛一閃,說:「私闖民宅,你違反紀律了,少將。」

  魏禹琛用舌尖抵了抵腮,無辜的說:「你說過,我做什麼都可以。」

  符越抿了抿唇,他垂下眸子,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轉了一圈,問:「那你看到什麼了?」

  魏禹琛一愣,隨即笑了聲:「你怕我看到什麼?」

  符越小聲說:「那你就是什麼也沒看見了。」

  他前後兩句話說的很矛盾,前邊像是有點緊張他真的發現什麼,後邊又有點失望他什麼都沒發現。

  魏禹琛碰了碰少年有些紅腫的小嘴,認真的看進他的眸子:「符越,我等你。」

  第20章

  三個月後,西北軍區。

  燭龍打開指導員親自交到自己手上的一個小盒子,眼睛瞬間紅了。

  戰友們見他情緒不對,紛紛圍了上來,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時,全都怔住了。

  那是一塊兒金屬牌,刻著他們熟記於心的名字,埋葬在緬北原始森林,為給戰友爭取逃跑時間,綁著炸彈向毒販衝過去的狙擊手,他們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雲雀。

  燭龍手有些發抖,金屬牌下有一張小卡片,上邊字體清雋,只寫著一句話:今送英魂還鄉。

  他知道這是誰寫的,那個漂亮的少年,在確認他們安全後獨自返回了緬北森林。

  牌子上有燒焦的痕跡,少年應該是在那日的爆炸現場找出來的,這是對一個戰士最大的尊敬,讓靈魂得以回鄉。

  他粗略擦掉眼角的淚痕,心裡狂跳,快跑出去抓住尚未走遠的指導員,問:「送盒子來的人呢?」

  指導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這個是柳上將帶過來的,他已經走了」。

  燭龍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看著營地入口的方向,半晌輕聲說:「謝謝。」

  謝謝你,符越。

  十二月底,早上五點鐘,京城。

  門口的古樹已經光禿禿一片,清潔工把最後一片樹葉掃乾淨,又看了看站在一戶人家門口的挺拔小伙子,他比自己來的還早,穿著一身厚厚的黑色羽絨服,可是就他這一動不動的樣子,再厚的衣服也都涼透了,他耳朵凍得都通紅,半天沒有動的意思。

  十二月的京城已經下過了初雪,早上寒意沁人。今年的年早,再過上半個月就是農曆年了。

  清潔工大媽準備收工回家給小孫子做飯,路過這個俊俏的小伙子時,還是忍不住嘮叨了句:「小伙子,是不是和媳婦兒吵架了?快點進去吧,這天兒齁冷的。」

  魏禹琛一愣。

  他只是有點近鄉情怯罷了,紅色的四合院大門外的門鎖已經不見了,門前纖塵不染,很明顯,這裡的主人回來了。

  他禮貌的點了點頭,待那熱情的大媽走遠了,他才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準備扣門。

  但是手落了個空。

  門在他面前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穿著一身毛絨睡衣的少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時有點不知道怎麼反應。

  這是離開雨林後他第一次和他見面,他不敢承認,和諧社會反而給他了一種不安全感。

  少年漂亮的眼睛微微睜大,澄透的就像是某種貓科動物,他手裡還拿著一支畫筆,乾淨白皙的臉上寫著明顯的怔楞,看著自己說不出話。

  他突然覺得兩人中間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他緩緩放下正欲扣門的手,淺淺的笑了一下,說:「好久不見。」

  剛剛放下的手上一熱,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合攏。

  懷裡溫熱的觸感讓他有瞬間的不知所措,隨後他緊緊的把人扣在了懷裡。

  他的眼睛泛著潮氣,不知名的情緒將心裡充盈的滿滿的。

  魏禹琛低頭把臉埋進了少年的肩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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