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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遠慕被沈長姳這麼一打斷,反而有點愣神,搖搖頭。

  都走到這一步了,為雲傾做任何事他都義無反顧。只是有些不捨得就此消失罷了。

  眼中霧白如狂風中的急浪,澎湃洶湧,他終究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

  和外面緊張的情況不同,白虎的意識里依舊是一片悠然平靜。

  這裡的確是白虎留存的淨土,所使用的正是來自於雲傾的靈力。現在他要把靈力還給雲傾了,虛假的雲天之海將會不復存在。

  看著萬物逐一消失,美麗風景又變回了最初漆黑的荒原。

  冷清而空曠的世界裡,只剩下了那一棵孤零零的冥靈神樹。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們能儘量阻攔我。我並不在乎能否成神,我只是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白虎的身影隨風散去,冥靈神樹在雲傾面前迅速地枯萎。

  與此同時,其他三個冥靈感受到雲傾體內靈力的劇烈變化,知曉白虎已經行動,便立即將自身占有的靈力也通通歸還,連帶著宋遠慕在內,所有人的靈力一齊湧向雲傾。

  趁這個機會,唐願一把奪走了宋遠慕手中的白虎箋。

  「你想做什麼!」葉泛舟極為警惕。

  「怎麼,你怕我會偷走?」唐願勾起嘴角笑了笑,接著竟然毫不猶豫地與白虎箋締結了契約。他是惡仙,猖狂作惡,無所不為,他的能力和他的野心都是足以駕馭白虎的。

  葉泛舟震驚地看著他做出此等突然舉動,白虎的力量連帶著那些邪氣全都衝進了他的體內。

  他似乎很痛苦,脖頸上青筋暴起,不多時,滿身就已經散發出了同樣渾濁的霧氣。白虎正在他體內甦醒,想要壓制失控的白虎絕不似他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他掙扎著看向雲傾。

  雲傾的靈力是那麼乾淨純粹,溫和如春風般柔軟,偶爾有一抹吹到他身上,仿佛就能緩解他蝕骨般的痛。

  他收回目光往外走。

  葉泛舟果不其然追了出來。

  迎著山中寒風,他對葉泛舟說:「月夜風魂陣是我教你的,我騙了你,我早知此陣會讓人魂飛魄散,徐惠娘之死你可以怨我,但抱歉我不能還你什麼。現在你可以用此陣再次封印白虎,為徐惠娘報仇了。」

  報仇……

  他竟然讓她殺了他。

  葉泛舟錯愕不已,臉上滑過淚痕:「為什麼?」

  唐願不解:「你想問什麼?」

  問……

  問他為什麼甘願為雲傾做到這種地步?問他為什麼要騙她?問他為什麼不願與她相認?問他為什麼當初那麼突然地放棄了她?

  萬千思緒在心頭,葉泛舟有太多問題,最後卻只問他:「為什麼要去救我?」

  如果最初的最初他沒有出手,那麼後來便不會有任何後來。

  唐願眸光微動。

  他心裡隱約明白葉泛舟對他的特殊的感情,所以才一直迴避與之提及相關的一切。他的今生付出的種種心血,做出的種種謀劃,都只是為了向雲傾贖罪,為了幫雲傾成神,而在所有計劃里,對葉泛舟的動容,冒著風險將她救下,全都是意外。

  他是惡仙,沒有情絲,他不會愛別人,如今要魂飛魄散了,更不想給她留下沒有希望的可能。

  「我是為了利用你。」他說。

  葉泛舟濕.潤的睫毛顫抖著,她垂下眼瞼,點點頭:「……那我知道了。」

  白虎被唐願所驚動,提前驚醒,狂嘯著想要衝出唐願的身體。

  葉泛舟布下月夜風魂陣,請來沈長姳幫忙。

  白虎會在法陣生效時發生片刻的反噬,屆時需要及時將人殺死以求法陣穩定。

  葉泛舟曾親手殺死過徐惠娘,而現在是她第二次拿不穩自己的劍,只好按照方才所說,讓沈長姳來拿劍。

  她倒也不是對唐願有多少喜歡,只是在那些孤獨無依的歲月里,兒時對阿願哥哥的依賴竟成為了她靈魂深處唯一的支撐。回憶在她的生命里變成了病態的執念,越長大她越無法忘記這種執念帶來的虛幻的安全感。

  徐惠娘是很愛她,但真到了選擇的時刻,永遠只會選擇葉桁。不然若徐惠娘真有心保護女兒,為何不乾脆帶著她遠走高飛,反而還要留在皇宮裡,繼續做葉桁的殺人傀儡。

  她恨徐惠娘愛得執著又慘烈,同樣怕自己會像徐惠娘一樣過得執迷又糊塗。

  她很確定自己不愛唐願,可這世上能讓人痛苦的感情,又何止是單調的愛情這一種。

  情牽羈絆,緣起即滅,心疾難解。

  一切恩愛會,皆由因緣合,合會有別離,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1]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2]

  閉上眼睛,淚斷在冰冷的半途,她念出了噬魂封印之咒。

  白虎反噬之時,唐願被沈長姳一劍刺中了心口,跪倒在地。

  咒語出口幻化成金色光芒,飛舞著將唐願與白虎一道困束其中。唐願抬起頭,對沈長姳祈求:「我死之事,不必告訴她。」

  爾後他徹底如高樓垮塌般倒下,躺在血泊里,再也起不來了。

  他殺了很多人,但他怕死,怕了幾千年,從小就怕。

  記得剛被明通仙人帶回靈陽山的時候,山上的小仙最喜歡逗他,欺負他。有一次他被倒吊在懸崖邊的樹枝上,仙人們要求他背一遍門規便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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