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看不清觸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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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菜了嗎？」時承問了句。
三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很快坐在餐椅上。
楊排風搖頭，「沒有，我不知道滕姐姐口味，不敢亂點，等你們來了再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滕瑋也不知是過度敏感還是心緒不定，反正楊排風方才的話語，在她聽來意思表達就是在彰顯——她很了解時承，通曉他的飲食喜好。
「她生了病，最近飲食要清淡些，我來點吧。你還是隨意嗎？」時承語氣淡淡，看了一眼楊排風，見她只頷首，於是起了身，出包廂。
廂內，兩個女人共享一室，氣氛好不尷尬。
片刻，楊排風起身，端起餐桌上的水壺，往滕瑋空杯添了茶水，「滕姐姐，你生病了？還好嗎？」
滕瑋倒不好無動於衷，嘴邊勾起淡笑：「謝謝，我還好。」
楊排風嗯了一聲，坐下給自己斟了茶水。
兩人垂眸，默然喝著自己的茶。
「昨天，我和我哥哥去滕宅看了張奶奶，她看起來身體情況不太好，滕姐姐你知道嗎？」半晌，楊排風開口說話。
滕瑋眼波微動，她眉梢微揚，倒是沒想到楊排風他們會去看張欣。儘管她從滕長澤嘴裡知曉她外公和楊老爺子的關係，但她本人以為他們只是表面生意來往，關係應該沒那麼好。
「噢，我不知道。」滕瑋低頭喝了茶，「你們和張欣，似乎很熟？」
「嗯，滕姐姐你不知道嗎？我爺爺和滕爺爺是好朋友，我小時候還見過張奶奶呢，還有你和長澤哥。」
「不過，滕爺爺我是在我爺爺的相片冊看到的，他和長澤哥長的有點像。」楊排風笑道。
滕瑋蹙眉看著她，這楊排風說見過她和滕長澤，但她自己對楊排風完全沒印象。
「你說你見過我，那為何我沒印象？」滕瑋道出心中的疑惑。
「這……」楊排風似是詫異滕瑋話語，她眉目似是糾結回憶，「可能那時候年紀還小吧？我小時候來過恆陽多次，去滕宅不過才兩三次而已，碰巧見到長澤哥，而滕姐姐你貌似不喜見人，躲在房間不出來，如果仔細確切算來的話，電影院那會的確是我們第一次相見。」
「沒印象也正常，小時候的事兒多，我也有不記得的。」楊排風笑道，抿了幾口茶。
滕瑋淡淡瞅了她好一會兒，於是脫口問道，「那你小時候見過時承嗎？你們究竟認識多長了？」
楊排風呼吸一頓，握著的茶水因為輕顫溢濺了出來。
「滕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滕瑋眸光深晦，望著楊排風，她仍舊心裡還是不舒服。她就是覺得她和時承之間應該認識不短，不可能是高中同學那麼簡單，連小時候都來過恆陽多次，可見這裡有她非來不可的目的。
看她的反應，果然兩人兒時就認識！
走了一個趙凱靜，又來一個楊排風，滕瑋愈發感到頭疼，渾身無限的不自在。
楊排風欲說什麼，此時門外，時承走了進來。
似是感到廂內氣氛些許靜寂，時承本能望滕瑋方向看去，見她整個人聽話般地坐在椅上，笑意不經意爬上了眼眸。
「菜點好了，等會就上來了。」時承脫下大衣架在衣架上，拉開滕瑋旁側的椅子和她坐在一塊，並握了一下她的手，「怎麼了？不舒服嗎？」
滕瑋斜他一眼，嘴抿著不語。
他狀若無意捏了捏她的手指，見她還有力氣瞪她，索性也不再問，扭頭看向楊排風，「你要給我看什麼？」
他提出他們通話中談到的問題。
滕瑋此時也不再和他賭氣，她也好奇得緊，移眸落在楊排風身上，想知道她找時承究竟因為什麼事。
來的路上她隨口問了時承，時承沒確切回答，因為他也沒底，說到時候就知道，她一開始還不信，心裡堵氣甚至懷疑他賣關子。
只瞧楊排風從包里拿出了黑皮本子，似乎是記錄本還是筆記本，滕瑋搞不清狀況，見她遞給時承，說：「都在這裡了，你看看吧，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不知怎麼的，她看著那黑皮本子，頓感到些微顫慄，心中莫名生起一絲不安。
側目瞅著時承，見他眉心微攏，懸針紋依稀可現，低眸接過楊排風遞來的本子，他骨節分明的大手翻開封面，驀地滕瑋心不可抑制地劇烈跳動，幾乎提到嗓子眼上。
落針可聞的廂內，只有沙沙翻頁聲，空氣中似是傳來一股淡香的墨水味，滕瑋不由自主偏著身子，微微歪頭瞟向時承手中本子內容。
還不待她瞅個清楚，「啪——」時承驀地合上了本子，放在他手側的一旁。
滕瑋撇撇嘴翻了下白眼，於是擺正了身子，臉扭了過去，她懶得看某男，也不想搭理。
然而轉過頭的滕瑋自然不知道，當時承從書本抬起頭的時候，眼眸剎那湧現瘮人的陰鷙。
楊排風一直眷注時承，自然看到他冰冷陰鬱的神色。
她眼眸擔憂凝著時承。
似是生怕滕瑋瞧出什麼，她趕緊彎唇出聲：「時承，如何？沒問題吧？」
時承掀起眼皮看她，神色收斂了幾分，他蹙眉道：「沒有，我帶回去再看看吧。」
滕瑋聽到他們在交流，摁在腿間的雙手死死攥緊，心中騰起了怒氣，但生生按下了。
其實她方才的那一眼，亦不是什麼都沒看到。
她只瞅到一行句子開頭的兩個字——張欣。
她不知道，那本子寫了什麼，和張欣有什麼關係，楊排風又搞什麼么蛾子。但她知道，此時的她感到和時承之間，仿佛有一條無形的、不可跨越的線硬生生把他們隔開，她在那一頭，他在這一頭，看不清，觸不及。
倏忽手中一片溫熱，是時承的掌心裹了她的手。眼角餘光，他沒再去看她，只是垂著頭似是想什麼事。
忍不住看向楊排風，只見她低頭啜著茶，神色難辨。
不一會兒，陸續有服務員推門上菜，第一道菜分別是清炒山藥、鮮菇豆腐湯和紅棗蒸南瓜。
滕瑋看著桌上的菜色，她忽地沒了食慾。
「開吃吧。」時承淡淡出聲，他鬆開了滕瑋的手，起身端著她的空碗盛了些湯。
見狀，楊排風勉強勾起嘴角，她率先執著筷子夾著山藥吃了起來。
一股淡淡的湯香纏繞鼻端，滕瑋眼睫輕顫，她端著時承為其盛好的湯，勺一口送進嘴裡，艱難地咽了下去，食不甘味。